第 56 章(1 / 3)

一日晚景揭过,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云筝流来云箫韶屋里吃清早饭,吃到半道上,这云筝流乌溜溜眼睛睁着望她姐:“姐姐身上不爽利?一筷子乳饼盛在碗里,蜇磨来蜇磨去,大半晌不见咬两口儿。”

云箫韶正竖着耳朵数时辰,哪顾得吃。

要真问她慌什么,不知,大约只是担忧凡事怕个万一。

比方说,万一母亲今日有事出门?

吃云筝流一问,云箫韶分出心思,心烦意乱挑话要答,云筝流却不必她来答,自顾自喔一声:“八成儿是天热胃口浅,抓两副山果子茶管情儿就好了。”

好,好,山果子茶。

忽地云箫韶想起什么,脸上飞红,云筝流吞下一口芽儿抬头看见,奇怪:“怎的,姐姐你这屋里真有这么待不住人?看你脸上热的,蒸得厉害。”

“你吃你的罢。”云箫韶撇下一句,离开案上坐到镜前,叫画晴给她匀脸梳头。

画晴抿着笑,一屋子人呢,筝流的两个丫鬟也在,画晴要问:“娘今日梳什么头?”

又问:“戴什么花?”

云箫韶瞪她,今日又不要她出去见人,戴什么花戴,又不好说,只说不戴。

画晴接茬笑问:“娘中意穿哪件衫子?”

云箫韶按捺不得,跳起来:“怪小油嘴儿!偏你逞舌呲风,看我撕你的嘴。”

说是撕,哪真上手,伸手轻轻在画晴面上拍一拍,云筝流不明所以看热闹:“姐姐错打人,画晴才不是个油嘴,画晚才是,要撕她去罢了。”

画晚不依了,与云筝流分辩斗嘴,画晴笑嘻嘻说谢二姨求情,云箫韶拉过她,回首叫云筝流别想着打这个打那个,安生用饭是正经,拉着人进里屋。

往榻上坐下,云箫韶手背贴一贴自己面上,果真滚着发烫,心说这怎的,谁还没嫁过人?要你上头,一壁喃喃问画晴:“真许他去?真许他去。”

画晴笑道:“娘昨儿在鏊子街不琢磨,晚夕歇宿也睡得好,也不琢磨,今日临上门要琢磨?”

又说:“也来得及,六王爷来提亲,太太一定要问娘的意思,到时候娘不点头罢了。”

云箫韶嗔她:“我发觉你这丫头,嘴上擎是要登天,一早上只顾聒噪。”

画晴笑意落一落,正经语气:“我是高兴。俺每什么念想?只盼娘有个好归宿。从前在隐王爷手里只是吃苦,总算苦尽甘来。”

云箫韶也感触目来:“希望如此,要不的你两个跟着也是受苦。”

忽然前头一阵喧嚣,乱糟糟的,云筝流打帘子进来:“说王爷登门提亲,姐姐,你的喜蛛儿攒到实处,今日见真章!”

云箫韶赶着问:“哪个王爷?”

外头是画晚的答:“泰王爷,是泰王爷!”

云箫韶心里一块重石落地,云筝流不明所以:“泰王爷?是哪个,那里蹦出来?”

哪里蹦出来,只怕杨氏、云父心里俱是这般疑问。

不得了不得了,提亲的人家见过不少,王爷也见过,那不儿?镇日门外跪的就是,可这泰王府的媒人,谁想得到?

不一时杨氏亲自走来云箫韶房里,遣丫鬟们都出去,仔细问她:“六王爷?我儿,你对我说,你几时与他两个相识。”

云箫韶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我搭伙计在外走买卖这个母亲也知道,那院子原不知,典来才知是他的,隔壁又是他名下茶社,见过两面儿。”

这杨氏,把眉目肃厉,严整道:“有茧儿?”

这个没有,真没,云箫韶再三起誓:“我不晓事?天青皂白的,见两回里外都是人。”想着,按下声量,把去年七夕乞巧宴一节从头讲一遍。

末了说道:“母亲只推不知,那日晚间不是他送我家来?”

杨氏恍然:“正是来,我那时还说,承他的情,原来是这个心意,”一指云箫韶,“你把话从头,你晓事,你也不傻,他一副张生心肠,你晓不得?”

云箫韶觑母亲神色,假意叹口气:“唉,我晓得又如何,他兄弟也晓得。”

当即把李怀雍如何先她窥见兄弟心思,如何拿允她和离做饵,引诱李怀商襄助他对付冯氏,如此种种说个透彻。

杨氏听见,从前只道李怀雍吐口儿许和离是试探圣心,没想当中还有这一节,怎能不心惊?叹道:“我儿,他实是弃你不顾。”

又自思量:“如此两厢比较,倒显出六王爷性情。按说这门亲没得挑,你两个岁数也合,只是怕人议论。”

云箫韶低着眼睛:“总比议论隐王日日上门负荆请罪强。”

那可不,这一下把杨氏点透:如今她这大闺女,非彼即此,不是嫁六王爷就是与那李怀雍复婚。已知李怀雍是个甚么东西,做爹娘的难道推孩子进火坑?那不能。

杨氏拍板:“我先收下他的帖儿,晚间你父亲来家我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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