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冯太后还是雷厉风行,一阵风似的率领众人到采桑阁。
人虽多,只这等事谁敢出头,愣是没一人儿吱声,静悄悄、乌泱泱,采桑阁外一片人愣是跟空无一人似的。
众人倾耳听,阁中女子声气宛然,哼哼唧唧吟哦不止,真当是行房之声!当即都把脸惊了,面面相觑更不敢言。
冯太后冷笑道:“狂到宫中来,哀家今日倒要瞧瞧,是哪家公侯小姐。”
又补说一句:“抑或是哪宫丫鬟,没个廉耻!”
转向和公公:“非是哀家大惊小怪,只是此等浪行没个像样,违反宫规,皇后要做贤良人,不肯出头做主,可哀家眼里容不得沙,少不得来立一立规矩!”
话说得徐皇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屈膝道:“臣妾无意纵许有违宫规之事。”
和公公躬着身儿说合,说太后娘娘奉行宫规,皇后娘娘尊恭太后,是以宫中规矩严整、上下有序。
冯太后不再揪着,一指殿门:“开门,哀家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狂悖。”
尚宫局两名女官得令,一左一右上前,对看一眼,二话不说狠命咣地推开门,喝道:“谁人在此!”
门外众人屏息,只等着看是哪对儿野鸳鸯成事。
必然是野鸳鸯啊,正经夫妻,回家等不得的?非要在宫宴上行事?定然是等闲不得见、不好见的两个,今日趁着三大殿齐设宴,人多眼杂,外殿朝臣的宴歇了,寻这时机摸到内里。
阁中却一时半刻没人儿露面,众人预想的,奸夫寅妇遮遮掩掩慌慌张张出来领罪,统统没有,一时仍只是听见里间艳声阵阵,啾啾不歇。
此时殿门大开,声气传出来更真切,冯太后反倒现出犹疑之色,再没有先前闷头冲前捉人的急促劲儿,脸上惊疑不定,足下只是止步不前。
秦玉玞扶着杨氏拽着云筝流,三人都是不得已跟来看,不过此时三人心里都安定:这个声儿,腻着嗓儿似的娇甜,声位高紧,不是云箫韶。
阶上徐皇后、众嫔妃、和公公等,想是摸不着头脑,目光纷纷投在冯太后身上,怎主张来的也是您老人家,临门一脚踹不出去的又是您老人家?
这时候徐婕妤施施然站出来:“果真大胆狂徒,幸而有太后娘娘肃正宫规,如若不然,宫中风气且要被这等人败坏去。”
几个嫔妃附和,这一下太后看被高高架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没法子,方才还龇牙咧嘴说皇后眼里能揉沙子呢,没得顷刻间您老人家眼里也揉得了?尚宫局女官见太后不言语默许,和公公手里一掸,只说急着要给陛下复命,两个女官一看,速即带领几个太监进去拿人。
众人只听里间:
“啊……”
“贵妃娘娘!”
“冯贵妃您!”
什么!采桑阁中行癫狂之事的竟然是冯贵妃!谁能料得!
云筝流快人快语:“另一人是谁?”
阶上冯太后有如顷刻间灌塑成人灯,言语不得,动弹也不得,俗话说山水轮流转,徐皇后这一下扬眉吐气,向里间喝道:“速将奸夫寅妇解出来!”
又对和公公说:“公公瞧着,本宫忝有个协理六宫的名头,竟然出得这等秽乱之事,本宫可如何向陛下交代。”
和公公想也是惊着,思忖片刻,夺步进殿。
冯太后颤巍巍抬手儿,看是想拦,似乎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和公公没真真儿看在眼里,或许还有法子遮掩,和公公但凡亲眼见,在皇帝跟前,再无转圜余地。
一般时刻,太和殿。
殿中泰王李怀商净手归来,一瞧,向左右奇道:“怎的不过省神功夫,满殿的人呢?皇祖母、母后,还有母妃,怎的都不见?”
他对过李怀雍蓦地抬眼看他,他只当没看见。
仁和帝道:“没大事,妇人等,大惊小怪,没大事,你坐。”
陛下金口玉言,连说两个“没大事”,李怀商谨遵君父旨意,从容落座归席,饮酒用食观戏,安然自若。
没大事,这话仁和帝说实在早了。
须臾,和公公着急忙慌疾步进殿,禀道:“陛下,贵妃娘娘不好了。”
仁和帝疑道:“不好?如何不好,难道胎像不稳?”又问,“你不是随太后去拿人,怎的扯上贵妃?”
这话一出,仁和帝自己回过味儿,寒声道:“待朕去看。”
又说:“你兄弟在此,”似乎在两个成年儿子之间打量一番,还是指李怀雍,“你看顾小九。”
李怀雍应下,仁和帝领仪仗赶着奔出。
比及圣驾赶到采桑阁,似乎已经迟了。
但见太医院院判守在门口儿,神色既颓丧又惊惧,不知看见什么场景。
不单是院判大人,冯太后脸色最糟,垂落的眼皮和嘴角颤抖不止,脸色灰败张嘴说不出话儿,周遭嫔妃命妇、宫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