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中骤然灌进去的河水逼醒白千悠,冰冷刺骨的寒意包裹着她,使得经常游泳的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带着白千悠到了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她又迅速地游上了岸。
过快的动作无可避免地让石子在她露在外的少许皮肤上刮出几道血痕。一直等到白千悠有些脱力地转身,背部贴到在踏实的土地上喘气,她才终于有余力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同:
淡蓝色大袖衫与里面齐腰的交领襦裙被水浸湿,一层加一层地粘在一起,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落得身子异常地沉重。
重得白千悠脑中闪过一片的恍惚。
做梦?她看着手背上往外渗着的血丝和疼痛。白千悠肯定,她没有在做梦。
遇难?谁会把一件颜色淡雅的汉服套在一个将要被他淹入水,泡得不成人样的人身上?
白千悠使着不多的力气抬头,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天色近乎入夜,唯一落下的那点光下,隐隐约约能看得出不少,不同于她遍布高楼的居住环境的一块自然林地。
扑面而来的真实感罩住她,心上仅剩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穿越了!
后知后觉的,后脑勺类似重物击打的疼痛伴着些只言片语一点点漫上来。零零散散的话拼起来,白千悠大致也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原主是被人砸晕扔下河淹死的。
白千悠背后升起一股凉意,身体瞬间僵住了。
这个世界原主有仇家啊!
她刚穿来的现在没死,未来那么些个日子,她头上不是时刻悬着把刀吗?!
同一时刻,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闷的声音让她心惊,全身上下都在对无力的双腿诉说着“快逃”。
但她全身上下抽不出多少力气,疲惫的身子不足以支撑她逃跑所需的大量气力。
她逃不掉。
抱着一丝侥幸,白千悠选择闭上眼装死。
“小姑娘!小姑娘!”
是个明显苍老的声音。
昏暗中,她听清了那话的内容,心上的戒备稍稍松了些。
老妇人佝偻着身子,身上简单套了身粗布衣裳,她放下手上篮子和灯盏,拉着白千悠起了身,边在篮子里翻,边絮絮念叨:
“姑娘诶,你看你年纪轻轻的,怎就想着要动了这轻生的念头?人总要走几遭难事的,这入夜了,何苦,何苦呐……”
白千悠一时语塞,就这环境下的情形,她有口也说不出什么,就算扯出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别人也只当她得了癔症。
白千悠确认老妇人对自己并无加害的意思后,便睁开眼,试着站立起来。
水加在身上很重,压得她使不出劲儿来,只能由着老妇人给自己披上了件粗布衣裳。
老妇人见着白千悠没什么大碍,就埋下身去捡篮子和灯,反应过来的白千悠道了声谢,又忙艰难地蹲下去帮她。
乘着灯盏的光亮,老妇人抬眼间,终于看仔细了白千悠的模样。
“白小姐!”
她惊得一颤,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身上立刻没了动作。总算回过神,她又继续念着:
“您说您这是干什么,白老爷和夫人找了您好些时候了。要不是今儿我老婆子碰上您,白家人可好找了,您还是快些回去吧。”
白千悠被她一声喊的有些懵了,细细听完后面一通话,她眼前一亮,迅速从她话里挑出信息:她有身份!
小姐,老爷,夫人,再怎么着,也得是说得上名的门户。
出门在外多带上几个人,再不济就待在宅子里。背后有靠山,那害原主的人对她造成的威胁就少了不少!
白千悠心中打着算盘,顶着一副犯了错,挨批评的小孩模样,诚恳地说:
“多谢婆婆劝导,我这下知错了。只是这天色渐晚,我孤身一人的,总是有些忧心的,可否请您领着我去宅子呢?”
老妇人收拾好东西,闻言顿了下,也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哎。不过这快要是宵禁的时辰,小姐最好要快着些步子走。”
站起身后,白千悠攒了些力气,笑着答应。
照老妇人的模样,她若要加害于白千悠,这“领路”的话就断不会交由白千悠自己来说。
但以防万一,白千悠还是跟她保持了距离。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河畔的声音被甩的老远,直至全然听不见。
林木遮挡的暗处无声无息地走出一个人影,他像是抬起了手,紧接着就是信鸽扑腾翅膀的声音,一直到了天际。
城门到了时辰落下了锁,冰冷的石墙内,屋内暗淡的烛光撑起了整座城的光亮。
临近宵禁的时辰,街上的少数人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快步地往家赶的。偶尔也有几个离家近的,不慌不忙地说笑。
白千悠跟在老妇人身后,边加快步子,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