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万臻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你知道这温度能把人给冻死吗?”贺南奇起身,望着万臻的头顶,恨不得敲她一下。万臻挺了挺曲着的背,仰头看向贺南奇,“求之不得。”她说完翻身躺下,面朝着墙壁,背后的空旷惹得她不安分地蜷缩着双腿,继而转身,后背紧紧地贴住墙面。那双狭长有神的眼睛终于闭起,合上的眼皮轻轻颤抖,带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弱抖动。
柜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万臻偎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攥住,紧接着,干燥柔软的棉被带着阳光的味道,在温暖抵达的前一刻扇出一阵风,然后落在她身上。
屋子里愈发安静,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黑暗降临后,万臻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再第七个一百下结束时,她睁开了眼。窗外的月光和积雪辉映着,皎洁的照亮了倚窗而坐的贺南奇,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头微微低着,从侧面看过去,细窄的鼻梁更加高挺。
万臻盯着这张硬朗英气的面孔,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的回忆起年幼时来林场的经历。她从小娇生惯养,来的第一天因为干燥流鼻血,成功的被雪地里的旱厕吓晕,甚至都没等到傍晚就匆匆离开了林场。
万臻决定等这人醒来,就告诉他,不是自己不记得,而是,他记错了。
你有多久没有梦到一个人?
一片模糊,星火燎原的山景,万臻站在悬崖边,她犹疑地往峡谷看了眼,铁水熔融像流动的河流,“烫”,是她最直白的触觉。
隔着不远的距离,边柏抬起脚步,万臻浑身颤抖着,伸出一只手企图挡住边柏。
对峙许久。
万臻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她明明发冷得哆嗦着,脚底却腾起火焰,焦灼着下半身。紧咬住的牙关使她感到眼眶发疼,万臻的背影那样单薄,被悬崖的夜风吹得摇摇晃晃,她的手心被指甲攥到出血,苦涩的句子从胸腔沁出,“放过我......”
微弱的求救信号透过空气颤颤巍巍的传到边柏耳里,继而他眼底倒映出的整片火光刹那间熄灭,仿若瞬间下定了决心,眼睛眨也不眨,猛地朝万臻扑来,重重一推——
万臻是被梦惊醒的。
“做噩梦了?”贺南奇被惊吓声吵醒,从土炕的那头腾一下地挪到万臻面前,她鬓边的发被汗湿透,黏在侧脸,并未回答,只是喘着气眼神呆滞地凝望着。
贺南奇起身走下炕头,回来时端着一杯热水。万臻的手撑在床上,阵阵暖热通过掌心传来,她望着这依旧装在保温杯杯盖中的热水,动了动嘴唇,喉咙发紧说不出谢谢,两只手捧住杯子,凑到唇边,饮下去的瞬间仿佛劈开了干涸,浸润着嗓子。
“还要吗?”贺南奇接过杯子,万臻缓慢地摇了摇头。他在万臻面前坐下,在昏黄的灯光中,万臻看到他毛衣的一角有些脱线,她像捉住一只幼虫般揪住那根冒出来的线头,往外扯了扯,还未用力毛衣就豁开了一个小口,进化成了破洞。万臻收回了手,乖巧的摆在腿上。
贺南奇看着闯祸后娴熟地装作若无其事的万臻,失声笑了笑,“做梦而已。”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将万臻拉进了那场噩梦的余震,她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丝凄苦,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自嘲地笑了笑,“不想活了。”说完又手欠地去拽那一截毛线,贺南奇眼看着洞眼越来越大,心疼地按住毛衣,万臻扯不动了,不满的抬眼望向贺南奇,贺南奇用手指捏着毛线,“怎么?要把毛线拽出根绳子上吊啊?”
万臻听完惊得睁大了双眼,这句话在自己这里可是核弹级别的攻击武器,贺南奇却不为所动。她惶然地松开了手,盯住泥土地一言不发。
“是发生什么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很开朗。”贺南奇看着生闷气的万臻,不知所措的将手里的毛线递到了她面前。万臻揪过毛线打着死结,心里的弯弯绕绕好似也跟着这团毛线裹得理不出头绪,贺南奇的眼神过于正直了,可她立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那些痛苦像一层又一层的水泥将心浇筑得密不透风,万臻突然冒出了个恶作剧的念头,她佯装出自暴自弃的模样,试图验出这人的真面目是假善良,假正直是真图谋。
苦涩的话语像一缕烟轻轻飘出,“我爷爷去世了,我奶奶也去世了,我没有亲人了。”万臻说完看向贺南奇,盯住那双有神明亮的眼睛,她甚至期待这份赤诚中出现一丝松动。
“我也是孤儿,一个人怎么过日子,我教你。”万臻松了口气,嘴角不自然地咧出鬼魅的微笑,眼含嘲讽地问道,“租房子的时候你不是提过,家里的棉被是你妈亲手缝的吗?”
贺南奇眉头蹙起,“你还真忘得一干二净了啊?你救我那会儿不就是因为我被人欺负嘛,然后在你家吃完饭,林场的书记就把我送去了我养父养母那儿。”
万臻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茫然的眨了眨眼,还没等她解释自己不是贺南奇记忆中的小女孩,贺南奇却不计前嫌的抿了抿唇,笑意虽浅却温暖,“所以你看,亲人也能再找到的。我爸妈还有我哥人可好了,一大家子特热闹,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