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走向殿外的那道身影,太后微微出神,那孩子方才的话是何意,难道是知晓了什么,可她一个久处闺阁的女娘,又怎会有什么见识,罢了,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转身向一旁的嬷嬷交待道:“派人盯好她,记得叮嘱那些宫人,不该说的话莫要乱说。”
“...是。”嬷嬷恭敬的应声,随即开口道:“太后,安平公来信了。”
提起这位兄长,太后只觉得脑中涌出一阵不适,强忍着头疼道:“拿来吧。”
嬷嬷将袖中的信掏出,递给了座上之人,太后拿着信顿了片刻,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叹了口气,而后将信拆开,信中所言较以往并未有何不同,太后很快便读到最后,却在看见信末的文字时一惊,有些慌张的将信放回信封,冲一旁的嬷嬷道:
“拿去烧了。”
以往太后读完信后也会叮嘱自己将信烧掉,是以嬷嬷并未察觉有何异常,将信接过后正欲离开,却听见太后突然问道:“子仰人在何处?”
“王爷晨起向您问安后便回清凉殿了。”
“将他叫来”,似是怕引人生疑,太后叮嘱嬷嬷道:“就说哀家梦见先帝了,诏端王来看看。”
“...是。”
出了金华殿,楚夕快步往宣室殿走去,进了正殿后,恰好见圣上的药煎好,楚夕端着药的宫女道:“我来吧。”
这些时日圣上的药都是交由楚夕来喂,是以宫女不觉有异,恭敬的将药递了过去,这时听见楚夕嘟囔道:“这药我闻着尽是苦涩,圣上整日喝想必也格外难受吧。”
宫女被楚夕的话说的一愣,却亦不敢回应什么,只默默低头站在原地,楚夕见状自嘲道:“瞧我说的什么糊涂话,这良药自是苦涩。”
不经意看了眼面前站着的人,楚夕继续说道:“可我也着实心疼圣上,这样吧,你去拿些饴糖碾碎,待圣上服过药后粘些在口中,也能缓解些。”
宫女闻言一愣,有些为难道:“这...”
“怎么?”楚夕见状,佯装不解道:“太医说陛下连饴糖也不可服用?”
“并未”,宫女连忙开口否认:“只是太医说陛下每日只能喝这些药...”
“我也并未是要陛下吃什么别的东西,不过是些饴糖,用来缓解苦意罢了,你若不放心,我将太医叫来问问便是。”
宫女一听连忙摆手,若太医因陛下能否吃糖之事被叫来,怕是会怪罪自己多是,犹豫片刻,只好妥协道:“小人现在去取。”
见人出了内殿,楚夕转身向内室走了进去,待行至圣上窗前,从容的将手中的汤药倒进了一旁的海棠花盆中,见那药液缓缓与泥土相融,楚夕掏出袖中的手帕,挖了一抔土放在其中,随后不动声色收于袖中。而后缓缓来到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出来,将里面的药丸倒在手中,接着放进了上口中。
这是自己离开前宋朝拿来的,说是当日救下他的郎中赠与的,说此药可作调理身体,恢复元气之用。眼下身边无可信之人,楚夕无法寻得对症之药,思来想去只好先让圣上服下此药,终归没有害处。
做好这些后,楚夕复又端起药碗,佯装伺候圣上将药服下,片刻后听见脚步声,楚夕转头望去,见方才那宫女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碟饴糖碎,怯懦的开口道:“女公子,小人将饴糖拿来了。”
楚夕见状将药碗放下,而后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碟,端详了片刻后,楚夕开口道:“罢了,我若给陛下服下这饴糖,想必你今日连觉也睡不着了吧...”
心事被看穿,宫女有些局促,口中只低声道:“小人不敢...”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不吃便不吃吧,横竖如今圣上昏迷着,怕是也不知何为苦涩。”说完后神色哀伤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楚夕默默叹了口气。
宫女不曾想到楚夕竟会顾及自己,心下生出感激,于是低声安抚道:“女公子莫要神伤,陛下得天庇佑,定能痊愈的。”
这几日楚夕来圣上殿内喂药,身旁的宫人从不与自己多说一句话,是以当这宫女出言安慰自己时,楚夕不由一愣,随后眉间轻皱着抱怨道:“话虽如此,可陛下已经躺了这么久,何时才能痊愈啊...”
见楚夕神色哀伤,眼眶泛红,宫女一时不忍,接着开口道:“不若女公子宣齐太医来看看。”
“齐太医?”楚夕不解,一脸疑惑的望着宫女道:“陛下得病疾不是太医署的太医们一同诊断的吗?”
“不错,可当日太医们商议陛下的药方时,齐太医似乎并不赞同。”宫女回忆着那日的情形道:“齐太医看了余下太医们商议的药方时曾说:‘此方药性过急,若服此方,怕于内里有损。’”
“那当时太医们为何未听取其意?”
“齐太医不久前才来太医署的。”宫女解释道。
话至此,楚夕心中了然,一位资历尚浅的年轻太医之言又如何能掀起涟漪,随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