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正在院中给玩闹的阿彦喂饭,见宋朝进来后一喜,出声问道:“您回来了?可用过饭了?”
阿彦这时也看见了宋朝,笑着跑过来拽住他衣袂,向门口处望了一眼,不由好奇问道:“阿姊呢?”
换做以往,宋朝会蹲下与他说笑几句,然而今日宋朝并未回应,只紧紧盯着何夫人问道:“下官听闻夫人近日都未去饼铺,不知是去了何处?”
被宋朝看的一慌,妇人故作平静的开口道:“...妾身去找了个亲戚。”
“什么亲戚?”
“这......”
“当日失火后怎么不曾听夫人提起过这位亲戚,”望着妇人,宋朝继续追问:“如今是从何处跑出来的?”
宋朝素来温和,且极少动怒,是以总容易令人忘记他也曾进牢狱提审犯人,也能轻易看出撒谎之人的破绽。
被宋朝问的语塞,妇人有些慌乱,眼神不自觉看往旁处,支支吾吾道:“妾身...也是最近才遇上的。”
“是吗?那劳烦夫人带我去见见这位亲戚。”
妇人听了这话一惊,连忙开口道:“那位亲戚今日已经走了...已经出城了。”
看出妇人在撒谎,宋朝声音冷了几分:“既如此,那下官便去县衙查问一番,看看今日都有哪些人出城,夫人的亲戚究竟在不在里面。”
妇人未经过大事,如今听到宋朝这样说,顿时失了魂,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抬头望着宋朝,神色格外委屈。
宋朝沉默了片刻,在妇人以为他不再追究时,只见宋朝牵起身旁的阿彦,将其送进房中后蹲下身子,轻声开口道:“阿兄有话要同你阿母说,你自己在房中呆着,你乖乖听话,过几日带你去看兔子。”
“是阿姊那日说的兔子吗?”
宋朝一怔,而后挤出一抹笑道:“...对”。
而后宋朝回到院中,开门见山道:“楚娘子不见了。”
妇人闻言一惊,故作震惊的问道:“不见了?怎会突然不见了?”
未回答妇人之问,宋朝面色平静的问道:“夫人今日可曾见过楚娘子?”
妇人支吾的开口道:“...妾身今日未去饼铺,自然是没见过楚娘子的。”
宋朝心下一沉,不禁问道:“既然夫人近日都不曾去过饼铺,又是如何得知楚娘子今日在饼铺的?”
“妾身猜的...”心中大乱,妇人仓促间找着借口,突然间目光一亮,随即开口道:“妾身听闻楚娘子明日便要起身去苍梧,是以妾身猜她今日定会去饼铺的。”
宋朝闻言冷笑,出声反问道:“夫人近日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又是如何得知楚娘子明日便要去苍梧的呢?”
“...妾身...听婆母说的。”
“我何曾同你说过!”
一道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岑旌正搀着何媪站在门口,何媪一脸怒气的朝院中吼道。
方才宋朝去了岑宅,众人见其回来,都上前询问楚夕人呢,宋朝只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回家了”,而后便径直走到何媪身旁,说要送其回家。
从不曾见过宋朝如此神色,周身的寒意即便在烧了炭火的房中都令人感到一阵凛冽,岑母不放心,便叫岑旌一道跟了过来。一路上宋朝带着怒意,甚至越接近宋宅怒意越甚,何媪年纪大了身子吃不消,岑旌便扶着何媪跟在后面,谁知刚踏进门便听到了宋朝与何夫人的交谈。
何媪活了一把年纪,眼下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快步走上前去,指着自家儿媳问道:“你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今日楚娘子不见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妇人惊恐的抬头,神色慌乱的否认道:“不是妾身,妾身从未向任何人说过楚娘子的行踪...”
冷“呵”了一声,宋朝出声问道:“我何时说过有人打听楚娘子的行踪?”
妇人被问得语塞,面色顿时羞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何媪见自己儿媳的模样,不必开口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布满皱纹的脸上写着愤怒,厉声道:“你个糊涂的,事到如今还不赶紧说实话!”
妇人当着众人,终是承受不住羞愧,泣声跪下,开口道:“妾身...妾身一时糊涂,请县丞原谅。”
前些日子徐媪新妇来找妇人,要她帮忙盯着楚夕。
妇人与这位远房堂姊并不熟稔,故而不愿偏帮,可妇人承诺事成后给自己大笔银钱,想到有了这笔银钱,日子便能好过些,心中不免动了歪心思,竟昏头昏脑应下了。
妇人见宋朝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哭泣着挪到宋朝身旁,轻拽住他衣服下摆,抽噎道:“宋县丞,因那人说是楚娘子的家人,妾身才会告诉他的,否则妾身绝不会告诉旁人的...”
宋朝置若罔闻的站着,不出声,不恼怒,只端挺的立着,如饱受风霜的枯木一般,剖于风雪,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