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惠王与楚夕相继走出,可屋外站着之人,却是陈岐。
看见陈岐,楚夕微愣,心道宋朝莫非气急,连见面的机会也不肯给自己,这该如何是好。
惠王未给楚夕继续细想的机会,开口问道:“宋县丞人呢?”
“回...贵人,方才冯县令命小人禀报宋县丞,说县衙有事要县丞回去商议。”
原来是有事啊。
这时陈岐又望向楚夕开口:“楚娘子,县丞临走时说命小人送你回去。”
“杳杳,看来这位宋县丞...很周到。”
未理会禹珽话中揶揄之意,楚夕作了一揖后便告辞了。
路上楚夕向陈岐打听。
“近日县衙很忙吗?这个时辰竟还有事商议。”
“忙的,前些日子是为了迎这位贵人,近几日似还有旁的事务,只是究竟为何小人也不甚清楚。”
经过刘永一事,陈岐与楚夕已算相熟,说起话来也较之前从容些,这话并非敷衍楚夕,有些事的确不是他们这些衙役能够打听。
将楚夕送至门口,陈岐本打算告辞,却被楚夕叫住。
“娘子有事?”
“...劳烦陈郎君帮我带句话给宋县丞。”
“娘子请讲。”
“劳烦转告宋县丞‘切莫忧心,来日方长’。”
“...好,小人会告知县丞的。”
“有劳陈郎君。”
目送楚夕进屋,陈岐转身离开,作为一个儿郎,陈岐一向粗糙,无论外在亦或内里,都习惯简而化之,所以并未察觉楚夕所言之深意,可宋朝听懂了。
“这是楚娘子的原话?”
“没错,只这几个字,小人不会记错。”
“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说不气是假的。
若说伊始看到楚夕与惠王相识自己有些吃惊,那后来发现他们不仅相识还很熟稔,除去吃惊,宋朝更有些莫名的烦乱。
可这烦乱出自何处,他也不解。
甚至在得知两人要单独说话时不由暗松口气,如此一来,自己便不必立于一旁,如同外人般,无法走入二人的过往,那些自己插不进话的过往。
可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宋朝又有些沮丧,心中涌现的失落一直蔓延于周身,以至于回到县衙,在面对夫子时,也未消散,那一刻,宋朝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有些介意。
至于介意什么,是人,是事,亦或只是情绪所扰,他无从探寻,探寻又...有何用。
故而从冯佑屋中出来,宋朝还在置气,与自己,与楚夕。
可在听到陈岐那句话的一瞬,他发觉先前始终提着的那口气,顷刻间轻声落地。
她让自己莫忧心,不知所指公务,亦或是与惠王之事。
可那句来日方长,宋朝知晓,是楚夕说给自己的,作为宋朝自己的话。
未有缘由,不明觉厉,可宋朝竟就这样被安抚了,宋朝啊,你可真没出息。
可一想到那些“来日”,宋朝又觉得,没出息也挺好。
***
楚夕进屋后本打算回屋,却见前厅亮着。
心道是何媪在等自己,便悄声走了进去,却看见坐着的人是宁羌,一手轻托下巴,双目轻闭,烛光将原本白皙的面庞染了暖意,清冷的眸中因未睁开而少了寒意,多了些柔美之姿,楚夕一个女娘看了都有些挪不开眼。
“...你回来了?”
宁羌本就只是在养神,听见脚步声便已清明,待睁眼时却见楚夕盯着自己看,不由有些疑惑。
“怎么了吗?是我脸上染了脏污?”
“...不是啊,只是觉得你真是位美人。”
与楚夕相处的这些时日,宁羌对楚夕已算熟稔,两人的相处也不再生分,可饶是如此,听了这话也有些羞恁,面上不由染了一抹微红。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这有何不能说的,世间美好之人,之物,都值得用溢美之词赞许。”
“我说不过你......”
楚夕也不再揶揄,只是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坐着这里干什么?在等我吗?”
“...嗯,是有些事想同你说。”
“你说。”
“近些日子,我细想了下,当日你要我来铺子帮你只是为了让我下定决心摆脱伶人身份,其实花饼铺并不需要这样多人的吧,如今我也不好一直靠着你与何媪...”
话及此,楚夕明白了宁羌之意,她并未否认,只是说道:“那你有何打算?”
“我...还未想好,不过看着你与何媪两人将花饼铺做到如今,我觉得自己...也多了些信心,或许我也可以做些事的。”
未出言打断,楚夕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