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地上那人喊叫的一瞬间,楚夕便知其是故意的。
熟稔的倒地,哭喊,以此博取众人同情,这些把戏,楚夕在家中时便见过许多回。
大母曾教楚夕料理庄子事务时,便遇到过相似之事,那些人料定对方会顾及颜面,不愿将此事闹大,最终给钱了事,故行事愈发猖狂。
而大母也的确如此。
这种能够用银钱解决之事向来不值得她费心凝神。
可望着那位宋县丞,楚夕总觉得他并不一样,那刘姓郎君糊弄不了他,他也并不怕惹上麻烦。
楚夕本是不欲多言的,可此人在县衙门上堂而皇之声称,官府之人相互包庇,绝非要钱这么简单。
罢了,只当还宋县丞个人情吧。
于是站在众人身后的楚夕开口,将方才所见之事如实告知。
宋朝在听到说话之声时只觉得熟悉,待看清来人后不由愣住。
她怎么会在此处。
刘永这时也看见了人群之后的楚夕,一位羸弱又年轻的女娘。
心下气恼,口中不屑道:
“你一个女娘家少在这里插嘴!”
楚夕闻言神色一冷,沉着声开口道:
“这位郎君,女娘又如何?小女子双目可视,有口能言,方才你急匆匆跑过来,先是险些将我撞倒,我亲眼见你自己倒地,如今却栽赃那位郎君。”
刘永未想到这女娘毫不怯懦,就这样赤条条的将方才之事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我何时撞到你了,你定是与他们一伙的...”
见刘永又准备出声喊叫,楚夕冷声道:
“郎君请慎言。”
而后盯着刘永开口道:“小女子与这位郎君并不相识,郎君当众毁我女娘家名声,我便是报官状告的。”
刘永不知楚夕所言之真伪,可围观众人中已有在低声质疑自己之人,刘永望向楚夕的神色愈发阴冷。
站在一旁的宋朝看了眼刘永,突然出声道:
“方才可有人看见这位岑郎君动手了?”
这时,一直在刘永不远处的两人连忙开口道:
“我瞧见了。”
“哦?你们是?”
“我们是同刘永一起的,我们都瞧见了。”
听闻此言,宋朝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你们既是一起的,那么在看见刘郎君遭袭后,既不帮忙,亦不告知官府,难不成是希望刘郎君挨这顿打吗?”
那二人本就是胡诌,一时间竟也不知作何解释,看着刘永气急的眼神,连忙出口否认。
此时,围观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低声议论道:
“这人胆子可真大,在县衙门口生事......”
“这好像是山上刘家的儿郎吧,听闻总是惹事......”
“好像是啊,他们家可一直都为了贴补之事和官府闹呢”
“......”
刘永难堪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措。
突然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瞪着宋朝开口道:
“他将我推倒之事我可以不作计较,但山下房子之事你今日务必要给我个说法!”
见刘永不再追究岑旌,宋朝松了口气,随即正了正神色道:
“好,那劳驾您移步,我们进去说。”
“行了行了,热闹也看完了,大家赶紧散了吧...”
岑旌连忙让百姓散去,结束这一出荒唐。
官吏引着刘永往县衙里走去,宋朝行于他们之后,与楚夕擦肩之时,低声说了句“多谢”。
岑旌看着百姓离开,也准备进县衙里去,这时却见那女娘还立于台阶之下,迟迟未离去。
想着若不是她那番话,刘永怕还不肯消停,自己该与她道谢的。
于是缓缓走近后,岑旌行了一礼,感激地开口道:
“方才多谢娘子为在下作证。”
“小女子并未替大人作证,只是将所见如实道出来罢了。”
岑旌一愣,而后笑着道:
“那便多谢娘子如实道出真相。”
“郎君不必客气。”
“...娘子可是在何人?”
“小女子是来找宋县丞的。”
“奥...归程啊,他方才不是进去了吗,不过眼下怕是分不开身,娘子不如随在下进去等。”
“不必了,小女子是替徐媪给宋县丞送吃食的,既然县丞在忙,小女子便不多叨扰了,可否劳烦您帮忙带进去?”
“哦...好...”
“多谢郎君。”
说罢未再寒暄,楚夕转身便离开了。
岑旌望着手上的食盒,口中嘀咕着,不知徐媪家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