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向晚感到宋茹压在自己身上,柔软的温暖的身体,完完整整地压在自己身上。
他心跳得耳朵一片空鸣,平生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眼睁睁看着宋茹的脸越来越近,她嘴唇在贴近他的鼻尖时,细腻柔滑的触感一路渗透进他的鼻腔、喉咙,在喉咙口那里盘旋,让他重重地吞咽了一下。
不要这样,最起码不该由“你”来这样!
我没这样看过你,你也不该这样看我。
他在脑海中疯狂地想着,眼睛怔怔地盯着上方的宋茹。
如果你这么做了,我就得离开,从今以后再也不想见你,对你的这份爱意将成为我人生成长史上一个重重的黑点,一刻都不想想起。
一部分的他这样想着,遗憾着,可是另外一部分的他又不这样想,而是兴奋着,希冀着,满心的跃跃欲试。
他十八岁,不是八岁,他什么都懂,也想要尝试。
全身与宋茹相贴的每个部分,都感知着她与自己的不同,原来性别一换,肌骨可以如此柔软,皮肤可以如此细致,呼吸可以如此诱人……
汗珠渗出来,他很热,全身都热。
有什么在滑落,或许是汗珠,或许是别的,有什么在崩塌,或许是身下的床、过往熟悉的世界,也或许是他本就岌岌可危的道德与良知。
他仿佛站在悬崖口上,这一刻有一种自己即将从悬崖口纵身下跳,就此起飞的解脱感。
只要跳下去,从今以后我会变得多坏,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起心动意,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想要将嘴唇凑上去,狠狠地亲吻眼前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放肆地将脑海里转着的那些黑暗的、邪恶的、疯狂的念头,全都在她身上实施一遍,有了自己突然即将滑入深渊的预知。
即便这样,又怎么样呢?
我无父无母,我没有任何人,我也从未想过自己是个好人!
可惜就在俩人的嘴唇即将相贴时,在他上方的宋茹突然脑袋一沉,趴他身上睡着了。
额头与他受伤的鼻子相撞,让沉沦中的何向晚瞬间惊醒,一脚已经踏出悬崖的人,身形踉跄,又回到了崖上。
他伸出手,慢慢地、试探地拢住身上的女人,胳膊的力道从很轻,到用力,直到将她牢牢实实地抱个满怀。
他抱着她,睁着眼睛,看着陌生室内的天花板。
有点儿旧的吊灯,生疏的床,冷清的夜晚,而怀里的女人软绵绵、暖融融,像个蜜糖做的暖己宝。
她好暖啊,何向晚心想,站在悬崖边上的自己,贪婪这样的温暖。
何向晚将鼻子深深地埋进宋茹的肩窝,放肆地深嗅她肌体的香气,嘴唇不能自控地轻吻了一下她裸在外面的肌肤。
她没有吻自己,她没有将自己看成逢场作戏的玩物,她仍可爱。
这个念头令他对怀中的人爱不释手,他越抱越紧,内心觉得自己比先前更爱她了。
他将头与她的紧紧相挨,一直到昏沉沉地闭上眼睛,他都没有松开她。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一夜全是梦,乱七八糟,梦太多,太乱,弄得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根本就是在清醒地发了一夜的疯。
听见宋茹的叫声时,他正梦见宋茹脑袋上夹着一朵喇叭花,跟他一起在他老家的砖墙头跳来跳去。
他三岁,宋茹比他高一些,他一跳,就跳进了宋茹的怀里,他很高兴,嘴里咯咯咯地笑着,宋茹也满脸的笑容,伸出胳膊把他抱住,她脑袋上的喇叭花一颤一颤的,漂亮极了。
……
……
“你快醒醒——”
何向晚睁开眼睛,看见宋茹坐在自己面前,她脸上全是震惊。
“怎么了?”他问。
宋茹满头乱发,脸上的妆从昨天糊到今天,加上醉酒之后面肿筋浮,整个人一团糟糕。
这样乱糟糟的她,看上去与素日的精致截然不同,看着——很私下,很家常,何向晚呆呆地看着,发现自己竟然更喜欢这个样子的她。
如果我能常常看见就好了,他想到。
他听见宋茹问自己,口气很虚:“我昨天——喝醉了,怎么了你没?”
何向晚想到昨天晚上,那些梦境到底是做梦还是他在清醒着发疯,他一脑子乱,根本分辨不出来,但脸上却全是若无其事,还反问她:“怎么了我什么?”
“我——我有没有做什么丢脸的事?”她着急地追问,深深地喘了口气:“我好像有点儿印象,我——茹姐有没有干什么下作的事?”
下作?
怎么下作?
而且突然强调“茹姐”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还想当我姐?
何向晚在心里暗暗地问了一句,一脸的茫然不知问:“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