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烦躁的岐宫寻抬手准备再次敲门,准备多用上一成力气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突然打开的门和那张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的脸都让这位精通暗杀的诅咒师以一种相当可笑滑稽的模样呆愣在原地,倘若这个时候对他发起袭击,恐怕会一打一个准。
但对于岐宫寻而言,他根本想不到那么多的事情,他唯一明了的只有一件事。
——先生醒了。
那天的场景不仅是对伊芙的刺激,于他而言更是宛如噩梦般的景象。
“岐宫寻就是特么的神经病!”
他的人生里似乎总是带着这样的声音,他人惊惧的眼神和脱口而出的谩骂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赞美。他生来就对那些循规蹈矩的东西不感兴趣,唯有出人意料的东西能够引起他的兴趣。离家出走是,选择成为诅咒师也是。
没有那些所谓的复杂的思考权衡,仅仅只是因为想而已。
父亲很早就离开不知所踪,只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个灰扑扑的影子。而母亲也终日沉醉在酒精和赌博里,醉生梦死一年到头都难见她露个面。
“......没有你的话......”
母亲也曾在难得清醒时盯着他的脸喃喃自语,目光闪烁着伸手让他过来。
他平静地走过去,任由母亲抄起矮桌上的水果刀狠狠朝着他的胸口刺下。
喷涌而出的血溅了母亲一脸,她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慌张地伸手去捂他的胸口,又被满手的红色惊住,尖叫着夺门而出,留下岐宫寻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吐出喉头涌上来的鲜血。
......无聊。
明明能感到身体逐渐变冷,但岐宫寻却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无聊透顶。
他不恨母亲,反而怜悯她可笑懦弱的人生。
他知道母亲想做什么,而他依言过去的行为也并非出自什么绝望的解脱。
只是想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年幼的岐宫寻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睛,
不过就是这样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他想着,坦然迎接死亡。
但他没死。
第二天他从满是酒瓶的客厅醒来,起身摸着光滑的胸膛,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有预感,他会碰到比现在的一切都要有趣的东西。
那个胆小的女人没有回来,但岐宫寻本人也不在乎,出于最后那点说不明白的念想,他收拾好一片狼藉的客厅,孑然一身地离开了他生活了十年的“家”。
那晚他觉醒了咒术,甚至学会了难得的反转术式。
他开始学习去做一个诅咒师,开始去见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会见过的光景。
他足够聪明,也足够狠心,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足够强。
他把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放在游戏桌上去体验一切新奇的刺激的东西。
他在生死的界限来回试探,珍惜这条命去看更有趣的东西,却又不畏惧随时可能置他于死地的危险。
他本来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他一时兴起地接下一个委托。
目标仅仅只是一个刚刚身负咒力的普通白领,跟踪、出手、处理、交差。
仅此而已,简单得他都觉得无聊透顶,根本提不起做任务的兴致,反而是伪装成生物工程的研究员更让他感兴趣。
他没想到借由这次算不上是“大发慈悲”的心血来潮,反而让他窥见了这位“普通白领”隐藏在那层壳子下的“惊喜”。
从“感兴趣”到“彻底折服”仅仅只用了两个月不到。
具体是因为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确切的原因。说得上话的同僚也曾来探过岐宫寻的底,追问过这件事,也怀疑过他是不是中了什么类似“魅惑”的洗脑咒术。
但岐宫寻大手一挥,表示不在乎。
有没有中咒术重要吗?此刻从我心底升起的这股渴望与满足并非是虚假的,我的的确确从先生那里得到了我需要的,这就足够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在先生怀疑时站出来承认了一切。
那些滋生的陌生情绪让他心甘情愿供人驱使,甚至连对方投来的一个眼神都让他甘之如饴。而这些并没有像以前找到的新鲜事物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发浓烈,连带着他的胸口都溢满着从未有过的满足兴奋。
我果然脑子有病。
他也在心底暗自肯定。转身为先生行动时依旧是心甘情愿动力满满。
久违的安宁平静居然也能出现在他这样的人身上,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故事似乎总是有一个狗血至极的转折。
他平生第一次害怕血。
他明明数次无限接近死亡,明明亲手感受过生命的消逝,可偏偏难以接受眼前人的死亡。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