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运和李剑约见面的地方,是首都大学校外一家大学生自主创业的咖啡店,桌与桌之间私密性很好,适合谈天说事。
乔未在车上等她。
“我懒得蹚你这趟浑水,”乔未指尖轻轻点在方向盘上,斜视睨她,桃花眼上挑像蕴出冷调的粉,说不出的蛊人,他倏地又补充一句,“当然,你要是允许我,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车门关闭声,乔未碰的一鼻子灰,微凉的眸光闪烁,正巧吕一飞的资料发到了他的手机上,他沉下眉眼翻阅,也没时间去介怀。
李剑的自尊,还不允许与她相关的乔未的事情和谢衡运的搅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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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撩开门帘,带进吹来的一阵风,室内添杂一股几不可闻的烟味。
谢衡运看去,李剑昂首阔步走了进来,与昨晚相比模样大变,她穿着简约休闲却看得出是些稍贵的牌子,不是初出社会李剑能负担起的。妆发细看很清淡,但细节精致,这会头一次把头发夹起露出窄长的脸型,整张脸便大方展出来了,李剑鼻梁高挺硬朗鼻翼小巧内收,唇线平直上唇微翘,下颚线清晰分明,更显得五官野性精致,强化了身上清冷坚韧的气质。
李剑不用说,也能叫谢衡运明白,离开他的扶助李剑过得更好。
李剑于谢衡运对面落座,看她这般,谢衡运眼底闪过清晰的震撼,两人一时间竟都有些无言。
谢衡运浅浅咳嗽了下打破静谧氛围,道:“你来了。”
李剑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鼻音稍重。随后她缄默半晌,直抒来意,“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找了份工作。谢教授,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弟弟这件事情,我很感谢你之前的帮助,但这件事上,我是不会妥协的,不会去走你给我安排的路。”
“你……”谢衡运堪堪吐出一个字就止住了,“你是和乔家那孩子又来往了?李剑。”
谢衡运转移话题的技术并不高明,他了解李剑三年前的遭遇,李剑也不遮掩,落落大方承认,“是。”
“但你现在不用劝我,等我们冷静下来再谈吧。而我只有一个条件,带我去见谢雨菲。”
李剑说完,谢衡运眼底掠过沉重的忧伤,他低喃,“你都知道了?”
李剑嘲讽勾起唇角,知道什么?知道他们早就偷偷把俞霏,不,谢雨菲的骸骨运走了,而和李云霁合葬的至今还是空墓,她有更大的野心,她想 ,但目前为止还需步步为营。
谢衡运沉湎在自己的思绪中,李剑起身,“谢教授,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短时间内的模棱两可,我是不想见你的。”
在她转身之际,谢衡运站了起来,手指在身侧微颤,“那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谢家。李剑,我想听你叫我一声舅舅。”
李剑回眸,灯光勾勒出她面部的明明暗暗,孤傲的表情也难掩深深的怨恨。
“叫了这么多年的叔叔怎么改口呢?按照你说的,那这未免太厚颜无耻了。”李剑冷漠,“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走云叔叔,我敬佩你,感恩你,但我也恨你。”
谢衡运难持风度,颓唐地跌坐到座椅上,良久吐出浊气,他说出口的那句话那是从心底深处蹦出来的。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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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在萧瑟的晚风中绕了段路,钻进车时一身凄凉苦楚的寒意。
乔未眉心拢成川字,把刚刚才熄掉的暖气重新打开,他摇上车窗,车顶的灯不算亮,乔未就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偶尔抬起眉梢注视战栗不已的李剑。
哪怕她双手交叉在一起,极力地想要把抖动的频率压下去。李剑心悸,手在抖,惨白的唇连带大口大口的呼吸也有停不下来的波澜。
“李剑——”
乔未刚要开口,李剑就把他的话打断了,强撑,“我冷。”
她刚刚出去前把外套扔在车上,眼下上身就一件修身单薄的杏色毛衣,V字领口将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瑟缩的肩膀凸显出深深的锁骨。李剑戴着一根乔未给她挑好的项链,银链子挂着一抹小小的红色玛瑙仿佛红得滴血,肌肤在灯光下愈发盈盈白润。
赛雪。
“我说,你就别压抑……”乔未喉结滚动,凑近她,恰巧瞧见了她颤颤的睫毛,还有睫毛根部细密的湿润。李剑不知道那点没抹掉的水渍团成了球,在光的反射下格外显眼,小小的泪光把乔未的整个身影囊括其中,他猛然消散声音。
“……”
李剑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表情不像平日里目空一切的淡漠,呆愣脆弱像是躺成一地的玻璃碎片。
搜刮大脑整片记忆,乔未也找不出李剑哭泣的表情,那些不肯轻易示人的,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非常生动。喉结一滚,他仿佛被蛊惑了般,伸出手把那点泪痕抹去,水铺到肌肤上的刹那,蒸发的凉意就将指腹上的热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