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伯伯的威严,在病中一直温吞吞的,可能这就是爸爸的感觉。
我想回房再替叔叔拿一条毛毯盖腿上,他却摆摆手,说:“照照,不用了,我有些困了,想回去躺躺。你别跟着了,日头好,在这儿玩会儿吧。”虽然大家都尽心尽力照顾着,不知为何,他的精神却是每况愈下。
我扶陆叔叔起来,铃木把他送回房间。我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掏出手机,才看到新的微信消息,半小时以前有人要添加我。
——我是让忱。
哈哈,让二哥主动加我微信,我马上通过了。也是诡异,我们明明早就算是不错的朋友,却加了对方微信。
——让二哥,你好哇[笑脸]。
——言照,你好,新年快乐。
春节都过去很久了,踏上社会后的规矩就是第二年没有问过新年好的人,即使再晚都是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不好意思[流汗],刚刚没看手机,没能早点通过。
——不要放在心上。
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下文了,可能只是纯粹想起了我这号人,那就问个新年好吧。我也就照他说的,不放在心上了,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不出意外他这几个月如果在申市都要封在家里。
——让二哥,你一直在家里吗?
他很快就回复了,答案是肯定的,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废话。好惨,一直关在家里。我又问他吃饭怎么办,他的胃不太灵光别一个人封着就乱糊弄过去了。
——会有人送饭过来,有时候我自己做。
我默认男人做饭都很糟糕,邀请他请教我烹饪,他说好,发了笑脸。我又翻了相册里的雪景和前几周的樱花,一并叮叮叮发给他,希望他数月四角的天空能够暂时不那么黑白,这是自由人的优越呜。
——你在北海道?
——对啊对啊。丹尼爸爸生病了,我们一直在陪他。这里好漂亮!
我又发了好多张照片给他,还有铃木摄下丹尼戴小鹿毛线帽和我一起堆雪人的场景,还有星子在一旁的雪地里打滚,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喜悦仿佛能从相片里窜出来似的。我想让二哥看了,也会更快乐。可是他没再回复我了,许是又去忙工作了,之前他在家就一直高强度办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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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左右正式解封后,陆叔叔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甚至可以坚持一整天在户外垂钓。我想趁最近放松的这段时间快点回去完成实习,丹尼有天下午听见我和实习单位负责人打电话后才知道我工作的事,商量着要先安排我回申市。隔天大妈妈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好好陪着陆叔叔,不要急着回来。
“大妈妈,那我实习怎么办啊?”
“分清楚主次,照照。你以后到了婆家大伯伯大妈妈就照顾不到你了,陆家人对你的印象才关乎你未来的生活,还有言家的处境。照照,实习工作和这些相比太无关紧要了,你真的想要,申市最好的规划院的实习证明,大妈妈去帮你开。”
我还是想有一段完整的实习经历的,但大妈妈那里我也只能闭口不谈了。最后,还是丹尼无意中和陆叔叔提起,陆叔叔才帮我联络了大伯伯,终于安排我回申市。
离开那天,丹尼工作上有事不能送我到机场,铃木先生开车,我俩语言不通基本零交流,令我郁闷的却不是车上的沉默。虽然我很希望丹尼能来送送我,即使这是一场很小的离别,但令我惶恐的不是告别,而是回到申市之后我该如何向长辈交代。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偏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