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亚得里亚海港口城市的人’。”
“啊?”我没听明白。
“我爸爸在斯普利特认识的我母亲,他为了纪念与妻子的相遇为我取名。”我开车专注前方路况,并没有注意到让忱说话时是何种表情,后来回想才很好奇他说出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
斯普利特,正是亚得里亚海的港口城市。
让忱很快换了话题,也很自然调整了神情,问我:“言照,Shawn?我听安家两个小孩子叫过。”
“对,我喜欢看小羊肖恩。”我笨拙地打着方向盘,自动注释。
“Hi,Shawn.”让忱尽管捂着腹部很不舒服,还是对着我笑了。
“……Hi,Adrian!”
我和他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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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中国人的春节如期而至。只是那一年,汉城疫情肆虐,许多市民受病痛折磨,或失去亲人,又或失去生命。在默认之中,平凡的人与不平凡的人扛着死亡的重担,即使那串死亡的名单永远被隐瞒无从得知。当然,会有人记得李文亮医生与一众医护人员,也会有人记得死去的所有人。
国际上,对于最早从中国爆发的新冠病毒避之不及,不少主动或追随着喊“Chinese virus”,一时指责、讽刺、诽谤谩骂齐齐扫向这个国家。甚至,在内也有不少人以言语,以键盘站在汉城人民的对立面,若不是你食了野味,何来此番病毒肆虐?若不是你们百人聚餐,何来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客厅地毯上,我背后靠着沙发看电视,德国电视台倒是还有一个中国频道,有时候下楼没事儿干我也会打开来看,现在正在重播昨天外交部应对外国媒体恶意攻击的新闻。
阿婆下午一般都在院子里晒太阳、织毛衣,或是拉着红色小推车步行很久到最近的农场买鲜牛奶和鲜鸡蛋,让忱多数时间待在房间里休息养病或是办公,四围静悄悄的,只有电视机在发出声音,我电视看得算是入神。
“一个人,很无聊吗?”让忱突然从沙发后面走过,披着毛毯,手里端着杯子应该是下来倒水。
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啊?没有啊,挺好的。”他从厨房倒了水出来,站在沙发后面,停下来也跟着一起看电视屏。
“让先生,大哥总说我看法天真幼稚,那你们都是怎么看这些的?”我转过身去,抬头问他。
“一个做生意的,不该多谈政治。这种国际关系问题,会影响到公司对外业务,除此之外也没有了。”让忱回答得晦暗不明,估计也是觉得没劲,反问我,“那你们大学生,都是怎么看的?”
“精英的话题,却是底层人的生死。过后不久看就会觉得是一场闹剧,站稳自己的立场,不被人牵引着思考。情怀要有自我也要有,在下的看法。”我脱口一长串。
他没再接话,大概觉得我傻得可怜,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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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那天温度骤降,窗外的天气一整天都阴沉沉的。我的客房没有火炉,阿婆便拿了一条厚厚的羊绒毯子给我。阿公是日裔,阿婆中饭煮了红豆年糕汤给我和让二哥喝,和我看《樱桃小丸子》时想象的红豆汤是一个样子。晚餐我胡乱拿中筋面粉擀了饺子皮,剁牛肉馅下了几个饺子,阿婆和让二哥也都很给面子吃完了。
除此之外和旁日无异,一天呲溜就过去了。
哦,我还和大伯伯大妈妈、多多、大哥、澄澄姐、兰馥阿姨陆叔叔一一通了电话,同鹿露姐姐、一帆、霄远哥哥、丹弈发了问候短信,连英国的安爷爷安奶奶都给我发了邮件说新年快乐。
黄昏时晚餐结束我帮阿婆一起收拾碗筷,水流冲洗着碟子上的泡沫,水声哗哗中我发呆,“新年快乐”我挺快乐的。这两年离了蘇市,生活巨大变故,我知道我没有出现明显的转变,只是每一个新年过后都是更加平静压抑,很少再有无聊的狂喜,对未来的想法在清晰之中透露着模糊。无病呻吟而已。
只是希望新的一年,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