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照照
爷爷,距您遁地已经三年有余,可这种感觉却像是不久前,我还在您案前喝茶。我已经很久没有喝陈年普洱了,大伯伯家茶几上总是清一色的碧螺春。我讨厌绿茶,我也讨厌申市,这里很没有意思,但我从没和大伯伯和大哥说过我总想回蘇市。
一年前大伯伯帮我张罗了一桩婚事,或许毕业后我也回不了蘇市了,要跟他们去美国。我想,美国可能和申市更像一点吧,所以我不会喜欢。爷爷,您走之后,我能跑能跳也还是贪吃,但我好像没有从前开心了。爷爷,您不用担心,我正在变成大人,我现在读书,以后工作成家,会生个孩子,我会再有个家。
爷爷,我很想您,您走之后很久没有人问我,放学要不要来接我回家了。
To 爷爷
———————————————————————————————————————————————————
【言照视角】
我真的无语,今天刚过完期末周,晚上我斥巨资买了半个冰镇西瓜回到寝室打开樱桃小丸子动画片,西瓜没舀两勺、一话还没看完大哥的电话就“哔哔哔”打过来了。
他的声音粘连不清,肯定是又已经喝上头了:“妹妹,照照,你来接接我呗……就在澜庭,你打个车过来我报销。今朝小周请假了,我开不了车,回不去家里了。”
我是坚决不会动的,洗好澡我不会再出寝室楼半步,这是我的铁则。于是一口回绝:“不是,大哥,你叫个代驾不行吗?”
“你来接我,给你买冰淇凌机。”大哥知道我想要这个很久了,一击毙命。
没事的,我很会变通,洗澡也不是一晚上只能洗一次:“那说好了,你不能赖账。”
———————————————————————————————————————————————————
实话实说,我一直很喜欢澜园,那里的紫藤萝瀑布和我的童年重合了。我也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那一天在澜园这一眼,我也不会碰见他,会和别人一起生活。
身后中式建筑暗红的门廊里照过来昏黄的灯光,像雾似的,隐隐约约只能照出人蒙眬的轮廓。屋檐下的蓝色玻璃风铃叮叮当当拨动中,池里停泊的小木舟随着水波起伏,红的黄的锦鲤缓慢地在枯萎的荷叶莲蓬间游动着,确是活动着却又如同静止。水声浅浅的,几乎听不清。
池水献粼,玉兰婀娜,香樟簌簌,锦鲤扑腾,黑夜间悬挂着的月牙朦胧不可见,空气中是花木的清香与活水的气息,说是梦境也再好不过了。澜庭酒店的园林在申市都只鲜少人能涉足,其中景色自然不俗,是喧嚣之中的家园。池水、鲤鱼、香樟树、玉兰花、小木船,它们发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让人很舒服。可是我不这样,夜里要是过了八点半还不归巢,在外面瞎混,我心焦得很。室友一帆总说我有病,年轻人,八点半不回家就坐立难安,这很不正常。
我实在等得没耐心了,我一向没有耐心。远远瞧见玻璃门推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昏暗中那身西装看着和大哥平时穿的也差不多,我没多想就“咣咣咣”冲了上去,过后却恨不得挖两个地道一个把言封送回家,一个直达自己的宿舍。
“大哥,可以回家了吧!”我刚想伸手拉他胳膊,抬头一看大窘,不是言封,我也不知道是谁。慌乱多瞄了一眼,即使光线不足也能看出是位长相很正点的男士,鼻子很挺。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没事,闯祸后再道歉我最拿手了。
他没有多言很快就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我只记得灯光和月光把银色水波绣在他的藏青色领带上,很是好看。
我轻呼了一口气,思忖着时间差不多了,推开走廊的玻璃门溜了进去,玻璃折射的光线扫过园子里的藤椅和凉伞。我没忍住回头看,光线有一刻倾泻到了方才青年的背影上,像是月亮织的轻纱拂过,又像是流星掉落。
“大哥,冰淇凌机你什么时候给我买?”我直奔主题,不拖泥带水,账单都是有时效性的。
我本来以为大哥会假装忘记再赖账的,但他却看上去没有电话里那么烂醉了,刚从酒店旋转门迈出来酒精就神奇地挥发了大半。也是,倒真不是言司长不真诚,这种交钱交权不交心的场合,就是得适当装醉充愣,不然什么牛鬼蛇神都得往他跟前凑,他也早该胃穿孔脑开颅千回百回了,最次也是牢底坐穿狗血淋头。
我记到心里的小本本上,这种成年人的交际作风我要好好学。
“你自己下单啊,我也不知道你要哪一个,多少钱我给你。”他语气挺敷衍的。
“多少钱都可以吗?”我问。我准备大下一单。
“八百以内。”
那肯定够了,我还是佯装为难:“好吧,那也只能买799的了,功能不多。”
大哥显然并不在意这几百块钱,不想和我多说,很快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