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欣说的与柳少俊口中的传言确实很不相同。但不知道为什么,何浩然相信唐以欣说的才是真相,也许确实带着很多她的主观色彩,以及选择性记忆。传闻对她的人设太不友好了,而这种不友好,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世人对商人重利轻义的偏见。特别是当一方是世家子弟时,妄图攀龙附凤的标签很容易就被打到了唐以欣的身上。他希望唐以欣并不知道这些对她充满恶意的传言。但这不过是他希望罢了,唐以欣不可能从未感受到这些恶意揣测。
“那你从这件事从走出来了吗?”何浩然问。
“应该是吧。不然今天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和你说这些事了。有段时间确实觉得很艰难,甚至有过自我怀疑。不过我大概有点幸运吧,没多久我就接手饮泉小居的经营了,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
“那你恨他吗?”何浩然大概是想到了由爱生恨这个词。
唐以欣笑了,“不过是感情上受伤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他也没有错吧,只是我们对爱情的理解不同吧。这个社会允许男子将感情分给很多个女子,却要求女子只忠于一人。他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在这样的社会规则下生活,所以他不明白他都允诺一定会让我与张氏平起平坐了,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接受成为他的姬妾,他觉得这只是名分问题罢了。但对我来说,我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还拥有别的女子,我不相信如果一个男子真心喜欢另外一个女子,那他还会与另一名女子也名正言顺地同床共寝。”
大概是身为男子,何浩然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么深刻的问题,但他觉得唐以欣说得很有道理。
“大概是因为这个社会大部分女子都需要依附男子而活吧。所以当丈夫有了新欢时,妻子除了容忍也别无他法。如果能够养活自己,那妻子也就可以选择和离,不需要这样忍气吞声了。所以我从小就很努力和爹娘学做生意,希望自己可以不依靠别人而活。只是不知道这个社会容忍女子经商的时期还会延续多久。”唐以欣突然就悲观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看京都城如今女子出来摆摊做生意的越来越多呀。”
“那也是因为陈太后还在,我听说新上任君主并不喜女子经商。他甚至觉得经商导致人口从土地上流失,不利于农业稳定发展。而且商人聚敛的财富愈来愈多,慢慢威胁到了各大世家的利益。”
何浩然很惊讶唐以欣竟然对时事也有一定的了解。
“想成为大商人,要懂的东西很多。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紧跟时事。”唐以欣说,“其实新任君主的想法也没有错,毕竟农业才是国之根本。但在我看来,商业却不是可有可无的。试想偌大的京都城,如果没有这些商人,那人们的饮食起居怎么办?”
“我觉得你也不用悲观,你都进了国学院了,毕业后总有谋生的方法。即使没有,肯定也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相守一生的人。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的规则,但按自己的心意活总可以的吧。”何浩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就是彼此相守。
“希望如你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