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裕一走,两名丫环就上前来扶何暮云,嘴里还劝着:“姑娘,您何苦来着?纳妾文书都写了,您再不愿又能怎样?倒不如把心收收,放到二爷身上。二爷年轻有为,长得又好,京城里的贵女哪个不想嫁与二爷?等您以后有个一儿……”
何暮云听得恶心,甩开了两个丫环的手,也不起身,就坐在地上,向后挪了挪:“闭嘴!再说,再说我死给你们看。”
旁边就是桌子,她作势往桌子腿方向伸了伸头。
那丫环吓得再不敢多嘴:“好,好,奴婢不说了,姑娘千万别想不开。”
她们被派到这院里,侍候二爷正式纳进门的贵妾,还盼着能有个大好前程呢,要是正主死了,别说前程了,只怕小命都难保。
二人小心翼翼地扶何暮云坐到椅子上,就垂手站在了一旁。
何暮云呆呆地望着窗外,心中飞速地思考着自己当前的处境,想着破局之法。
家人是指不上了。
那纳妾文书她虽然心里不想承认是真的,但上面父亲的笔迹是真的,私章也没错。大约是父亲觉得一夜过去,就是寻了她回去,平顺伯府的亲事也成不了,所以干脆将她“卖”予了范裕。
那么,范家这边呢?范首辅知不知道他的孙子强抢官家女儿?
范家的老夫人一向以慈爱、宽仁示人,且自己与安顺伯府定亲时,媒人是威远侯杜夫人,杜夫人的姑母正是范老夫人。
要是自己能把这事捅到范老夫人跟前,有没有用呢?
何暮云明白,就凭自己一个人,逃是逃不了的。
她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个屋子里,她身后站着两个大丫鬟,屋角还有四个小丫鬟,门外还有婆子。院子里想必也有人。就算她跑出这院子,也跑不出范府,即使她真能逃出范府,那张纳妾文书也是大大的后患。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试探一下范首辅和范老夫人知不知道此事。
“想我也是堂堂官家小姐,如今却要为妾。”她一手扶椅,眼睛看着一名大丫鬟道,“既然是做贵妾,我想见见范老夫人。”
两名大丫鬟交换了一下眼神。
二爷抢人的事儿,严令院中的人不许走漏风声,尤其是不能让老太太和太爷知道。怎么可能允许姑娘去见?
其中一名丫环道:“奴婢出去问问二爷。”
很快,丫环回来了:“二爷说,今日忙着摆酒,不得闲,明儿再见。”
何暮云点点头。看来范老夫人大约是不知道这事儿的。那丫环出去根本就没走远。
她决定冒险一试。她做出一幅怕明日见范老夫人会出错的样子,向丫环打听范老夫人住在哪儿,性情如何。
丫环以为她想通了,很是详细地把自个儿知道都说与了她。
打听到范老夫人住所离这里并不远后,何暮云开始了她的计划。
她先是说要方便一下,两个大丫鬟很是谨慎,两人一起陪她去了屋后的静室。
刚回来没多久,她又说要去,还说自己肚子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吃不对了,还是受凉了。
如此去了三四次,吓得两个丫头商量着要不要请大夫,又怕范裕知道了,会怪她们照顾不周。
何暮云说自己没事,只是怕耽误了今晚洞房,叫丫头给她煮些姜糖水喝。
其中一个丫头要吩咐厨房的人去煮,何暮云抬手制止了她,悄悄地说道:“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我,给我不好的的吃食。存心叫我无法……”
她想说无法伺候二爷,但终究说不出口。
丫环却立马懂了。心中一懔,也是,二爷院里那么多姨娘,万一有人使坏……
那丫头当即决定自己亲自去盯着。
她走后,何暮云又一次捂住了肚子。另一个丫环独自带她去了后面的静室。
只有一个人,那就好办多了。
前面的几次,何暮云已经看好了,静室墙角靠着一把笤帚,笤帚把是木头的。
何暮云看起来柔弱,其实还是有些力气的。学堂里有骑射课,她的成绩一向很好,并且好友李青绫出身武将世家,她跟她学过一些简单的招式,没事的时候就会练练,这下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一进去,就弄出一些入厕的动静,其实早已拿了笤帚,悄悄探出头来,见那丫鬟正好背对着静室的门站着,就举起木棍,毫不迟疑地敲在了丫鬟的后脖颈上。
丫鬟连一声都没发出来,就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何暮云伸手托住她,将她拖进了静室,飞速地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又将头发散开,用手勉强梳了个与她差不多的发式,又把她的钗鬟拔下来,戴到了自己头上。
她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院子有后门,从后门出去,顺着小路向前,再往右拐,走个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范老夫人的松思院。
何暮云低着头走到后门,看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