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在回忆中的那一刻听起来格外遥远。盛放的樱花静谧而柔和地飞舞着,短暂而绚丽地绽放光彩,随即无声无息地委顿于地。
似乎有几个女生在逐渐接近,热切而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做工精致的西式校服——对于刚入学的一年生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外面还有拿着宣传单招募新生的社团成员,卖力地喊着吸引人的口号。
……他想起来了。
差点迟到的入学式。
不知为何没人经过的僻静走廊。
被撞倒在地的美丽少女。
有关那一天的记忆,突兀地在大脑中开始重播。
“唔……”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和对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比起被地板重击的右手和双腿关节处传来的冰凉与疼痛,最早传至大脑神经末梢的,是左手感受到的温暖与柔软。
他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刚想道歉,张开的嘴就在视网膜映出对方的面容后丢脸地闭上了。
因为,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少女娇小的身躯被自己压在身下,整个人都被阴影覆盖着,洁白的肌肤宛如冬日的初雪,丝绸般的发丝柔软而顺滑。
泛着贝壳色光晕的淡粉色指甲保养得整齐干净,正吃力地抵着他的肩膀,鼻尖萦绕着一股难以形容、又甘甜的令人头脑发昏的清香。
「对不起。」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音节,无论如何都卡在干涩的喉咙间无法吐出。自己像是傻瓜一样,身体僵硬着不动一动,只因额头处还残留着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心脏剧烈地战栗着,宛如被从天坠落的羽毛轻轻拨动心弦。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底大喊。自己引以为豪的敏锐反应力呢?被逼至何等绝境也不服输的定力呢?
他的额头是不是被亲了一下?被……被女孩子的嘴唇……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异性有那么亲密的接触……
“那个,这位同学……”
宝石一般流光溢彩的眼眸看向了自己,少女用稍显困扰地表情说道:“抱歉,可以请你……先把手移开吗?被这样握着,实在有点痛呢……”
她的声音一如想象中可爱,说话时肌肤还因害羞而染上了樱色。
而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直握着她的手腕。
“对、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歉啊,工?”
“……欸?”
“刚才,你可是在超大声地说着「对不起」。昨天晚上没睡好吗,还在做梦呢?”
更衣室内,已经换上体育服的川西太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五色:“该不会是因为下午就要在其他学校面前第一次露相,紧张得做噩梦了吧?”
五色工迟钝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剧烈地摇了摇,像是遭受了什么耻辱一样:“怎么会!我只是——”
只是想起了,和她的初遇。
被刻意丢在回忆角落的,那场初遇。
不是说不在意,而是如果时不时就回想的话,脑袋和心脏都会炸掉的。
五色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唐突地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他才换好上身的衣服,手里捏着旋开盖子的运动饮料一动不动,这模样看起来实在傻得厉害。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他一边在心里小声抱怨着,一边飞速换上裤子,仰起头大大罐了一口饮料才终于恢复精神。
脸颊的热度尚未退却,显然是没能彻底从回忆中脱出。思绪仍在漫无目的地飞翔着。
藤崎前辈……是怎么想的呢?那个时候的事情。
温柔的,会握着他的手认真鼓励的藤崎前辈。
容貌倒是其次,前辈的眼睛是真的很漂亮,注视着谁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难怪大家会私下里说,被前辈看着训练时会不自觉地投入最大限度的精力。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竟然不竭尽全力,几乎会让人感到羞耻。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社团里少有的正常人川西前辈借着身高优势摸了摸他的头,“尽力而为就好,不然——”
他低下头,脸色一沉,声音也抖了起来:“你觉得鹫匠教练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吗?”
五色工:“………………”
那必然不可能。
谢谢,真的有被吓到。
这次还是客场比赛,如果天童前辈没骗人,他都能想象得到鹫匠教练说“这是什么白痴失误?全都给我跑回学校去!”的样子了。
漫溢在心中的粉红泡泡,“啪”的一声尽数破裂。
五色工猛得站了起来,赴死一般沉重地喊道:“走吧,前辈,赶紧去训练。”他捏紧了拳头,身体内热血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