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开始还觉着新鲜,周围虽然物产丰富,但却除了各式动物鸟兽,一个人影也没有。时间一长,加上天气实在太过炎热,月隐便坐在树阴底下乘凉,小憩了一会。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一天的经历太过神奇,月隐这一睡,睡得极舒服,一睡便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天也没那么热了。慵懒的扇动睫毛,微微睁开眼,又继续享受这份美好和平静。
两人斜靠在一起,静静的欣赏日落。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但又偏偏快速得流逝,真想留住天边那一抹美好。然而美好的光阴,总是消逝的极快,天很快暗了下来。
也都不打算在此过夜,张一化问道:“你还想去哪呢?”
月隐转过头,冲着张一化莞尔一笑道:
“上玉峰山吧,说来我也挺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张一化闻言,脸瞬间黯淡下来,心被月隐的话,狠狠的敲了一下,竟不知如何作答。
月隐淡淡的看了眼张一化,别过头,仰望着天边渐渐出现的星星,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悠然说道:
“从小就听说玉峰山,其中有一座山顶常年积雪,一直想去看看那儿的雪景。我们白陀山虽然也下雪,可是只有冬天才有。你说玉峰山的雪景,和白陀山的比,哪个雪景更美?”
张一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哑着声音,艰难的出声问道:
“你早就知道了?”
月隐像聊天一样,淡笑着,柔声说道:
“也不是早就,只是第一次我们在南僵,你度气给我的时候,我才感觉到的。你体内是纯阳之火,不似我们白陀山的内力修法。除了白陀山,天下间能培养出你这样修为的,我也只能想到玉峰山。”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跟我回玉峰山,不怕我另有所图么?”
月隐呵呵一笑,贴近张一化的脸,说道:“我乐意!我心甘情愿!这样回答可以吗?”
害怕张一化有心里负担,随既又补充道:
“我能知道,父亲肯定也是知道的,相信跟你上玉峰山也是他的意思。你们一直都在保护我,我如何不知?我能在山下过得这般安宁自在,是你们许多人的努力!比如说父亲,比如你!”
说到此,月隐敛去玩世不恭,看着张一化,认真的说道:
“谢谢你!”
张一化却觉得这句谢谢尤其刺耳,像一句最刺人的嘲笑,越听越难堪。自已上白陀山的目的不纯,从结果来看,和那些打月隐主意,接近月隐的人,非人等,又有什么区别?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对不起,欺骗了你。”此时张一化,连说话的声音,暗哑到机不可闻。
“你我之间,还要说对不起,对得起么?要说对不起,我是永远对不起你们所有人的。但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只求来世再报答你们了!”
“你不要这么悲观,我对你有帮助,玉峰山是修仙圣地,肯定也能帮到你。师父他们修为很好,我想他们肯定有办法可以帮你的。我相信你父亲鬼王,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默许你和我在一起的。相信我们,也相信自己好吗?”
月隐抬头,给了张一化一个灿烂的微笑,又认真的朝他点头赞同,其实心里却并不乐观。他向来能感知别人的生死,自己的死,却一直看不到。直到前几日,在河边洗脸,突然看见自己头上的衰败之气,才知自己时日已近了。
他不怕死,但却舍不得爱他的人伤心。不论张一化带自己上玉峰山是何目的,他依然相信他的初衷。结果是一回事,心又是一回事,他相信他的心,也希望自己上山能帮到他。
第二日,张一化和月隐两人,不急不慢的朝玉峰山去。在空中,迎着朝霞,月隐将头静静的靠在张一化的肩头。没有了嬉闹和伪装,谁也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美好就像一把裹着蜜汁利剑,被伤的都是贪恋他的人,爱情尤甚。如今有多甜蜜,未来分别之时便有多痛苦,世间人看不透,张一化又如何会不知?他比谁都清楚,情执是修行最大的牵绊,更知自己正在刀口上舔蜜,可是依然让自己沉沦于此。
就在两人于赤道附近晒着太阳时,人宗宗主紧急召集门徒,将鱼符和人宗秘籍交给大弟子,让他在朔月前一天转交给张一化。人宗上下大敌当前,人宗上下,唯张一化是命。交待完后,身体迅速枯萎,一阵狂风吹过,竟是连灰尘也没有留下。地极之北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