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那边让我告诉你，下次抓怨鬼的时候尽量避免暴力执法，也不要使用过多的灵力术法，因为大多数的怨鬼归根究底还是凡人的魂魄，很脆弱。普通的鬼招架不住你的灵力，时薇的魂魄现在出现了裂痕，他们在上面检查出了撕裂痕迹，她……咳，”具子都一脸烦躁，他将甘棠杯子里的拿铁一饮而尽，“阎王那老头说等时薇服满刑期，投胎来世的时候，下辈子可能会出现精神分裂。”
甘棠顾不得自己刚泡好的热饮被征用，攥起拳头往旁边的抱枕狠狠砸去，嘴里骂骂咧咧，“靠！那女人魂体早就被她自己撕裂了好伐？！我还用了我攒了三十年的灵力给她补了补，你们地府公务就这？”
具子都一副极是的赞同模样，他放下杯子，咂了咂口中残留的咖啡味道，愤恨应声，“那死女人仗着自己魂体有损反咬一口，在阎王那里卖惨，还给我打了个差评！”
“啥？”甘棠被这话里的后两字吸引了注意。
“差评。”具子都一只胳膊肘撑在甘棠的书桌上，修长纸白的手指扶着侧额，阴郁地长叹一口气，“前阵子死了个搞电子商务的，因他生前有些功绩，地府公职正缺人，便把他招了去。他来了以后，为了响应一众鬼民关于鬼差职能公开化、公正化的建议，劝说那死老头设了个互—评系统。”
“所以时薇给你打了差评？操！”甘棠怒发冲冠直坐起，“那不是互—评系统吗？你也给她打差评！”
“打过了。”具子都冷哼一声。
甘棠此刻两手抱胸，鼻子里呼呼出气，一点儿也没有想再去听时薇八卦的心思了。
“你这不半夜吗？还喝咖啡。”具子都一句话把她给拉回来。
他拿起手边的空杯子开始把玩起来，那是一个粉蓝色的陶瓷杯，上面用彩绘画了一只橙红色的小狐狸，小狐狸怀里抱着一捧玫瑰花。具子都的嘴角微微牵起，不错，审美一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手腕处那块之前被甘棠握住的地方，那里比其他地方发干。他向阎王老头借了点白颜料盖住了那块被烧灼发黄的地方，还狠狠地骂了他一通。若不是如今受制于他……
“我对咖啡免疫。”甘棠老实交代。所以睡不着是真睡不着，她的睡眠系统对一切外界事物免疫，只听从于她的思想，咖啡醒不了她，牛奶困不住她。想听八卦时必须听到了才想睡。
具子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杯子又放了回去，“对了，言归正传，阎王那边还说，人界清怨不是把怨鬼直接抓回来就了事了，作为鬼差，我们还得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争取在入地府前就让他们想通伏罪。”
他故意强调了“我们”这个词，眼下他的这副皮囊过于脆弱，灵体和肉身不能完全匹合。他必须仰仗甘棠那强大的灵力，当然这是不能与她说的。
“可我不是鬼差啊！”甘棠很快便反驳道，她帮忙处理时薇也是因为感谢具子都去三十年前找到了她，让她在那里不至于孤身一人。
“丫头，你可是红口白牙亲口答应我的。”具子都一记眼刀扫射过去，周身气压略低，甘棠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具子都报复性地伸出冰凉的手，捏了捏甘棠的鼻子，皮笑肉不笑道，“我们现在的名字是绑在一起的，时薇给我打了差评，也就等于给你打了差评。打差评……”
他忽然起身凑到甘棠的耳边，悠悠地吹着冷气，“是会缺德的。”
“嗝？”甘棠的眼睛逐渐睁大。好气啊，她更气了！一想到这个差评也是打给她的……
她拍开具子都的手，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捆绑在一起了！”
“嗯？”具子都动了动手腕，丝毫没有因甘棠那一记动作而生气，反倒喜笑颜开，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自然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要我帮助与你的时候。”
“……”甘棠深觉自己掉到了一个坑里，“你走。”
具子都笑意更深，他突然领悟到了人类丫头的趣味性，那种呆呆傻傻的年轻生命力，逗起来别有一般乐趣。她现在心里怕极了那个导致缺德的差评，具子都的耳朵里全是那反反复复的叨念，太好玩了，以致于具子都不再想对时薇做点什么了。
“其实你也不必那么担心，时薇的那个差评只是个意外，以后我们拿许多的五星好评，你会因此积很多德的，也就抵消了。”具子都反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哦。”
“那我走了？”
甘棠没出声，她撇过眼不再看他，仰倒在床上，用薄被蒙住了头。
“明天带你去喝手冲咖啡。”甘棠这杯拿铁是速溶的。
被子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明天不想见你。”
被子外面发出噗嗤的笑声，听起来心情颇好，“那你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就喊我的名字。”
“……”甘棠闭上眼装睡。
外面没了声响，周围的气温回转升高，约莫过了一会儿，甘棠掀开了薄被，她的卧室静悄悄的，早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