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具子都目眦欲裂,狠狠地一挥拳头,打碎了甘棠身下的树干。
甘棠从半空中掉下去,摔了个狗吃屎,脑子彻底清醒了。
“你不是去追那个老头了吗?我昨天,啊不,那天一直跟着他们走,因为有些累,就睡了一觉……”甘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由于和具子都养成的习惯,在这里又没有身体的束缚,因而很容易就陷入了那种灵体的沉眠状态。
“我就不该过于信任你的办事能力。”具子都绝口不提追老头那件事。
“不是,”随着甘棠的脑子越来越清醒,她开始辩驳道,“你只教了我沉眠,又没教我如何自己醒,就连那些菌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联系,我怎么办事?发生了什么事,你问那些菌人不就行了。再说,你一去就是二十一年?这难道不离谱吗?”
具子都避开了甘棠灼人的视线,他把那人追丢了,的确是自己的过失,没想到回来后,一晃就是二十一年。这火气,明面上是对甘棠发的,实则多少也有些迁怒的成分。
“那些菌人进不去花妖的领地,他们只看到时薇在半夜往那棵树的根上倒了不明液体,然后那棵领头树就死了,那里面的栀子花树一棵接一棵地死。”具子都揉着自己的眉心,咬牙切齿道,“而你,把自己睡到了这棵老槐树的里面。”
“里面?”甘棠只记得自己这顿觉异常舒适,什么叫睡到树里面去啊?
“它用树皮帮你盖了起来……”说到这儿,具子都愤恨地一脚踩碎了地上掉落的树皮。这该死的树,突然多事,害他好找!
“那时薇?”
“她一直保持着十八岁的模样,当我回来时她已经失踪了。花庭清也是。准确来说,他死了,魂失踪了。”具子都烦躁地坐在了草地上,“还剩一年多就回到了最初的时间点。”
“我们要重来一次吗?”临近deadline,可他们没找到一点儿确切的线索。
具子都长叹一口气,“我们未必能回到你来这里之前,本来回去就已是机缘,而且此次回去是借着时薇的怨力,恐怕她已察觉出有人破了她的幻术禁制闯进来窥探了。”
“所以说这次时空旅程是一次性的?”甘棠明白了具子都的意思。那间石屋是时薇给她下的禁制,而被她暴力破坏后意外循到了怨气延伸并隐藏的所在——过去的时空。
具子都沉重地点了点头。
事情没有解决。
“我想想。”甘棠在草地上焦急地来回踱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初喊来具子都的目的就是为了回去,其实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再睡上一年半的觉,她的问题就解决了,因为承诺了具子都要帮他做事情,时薇的怨气,他们必须要找到出处,“我们再去那片栀子花林看一看!”
“嗯。”
二人来到栀子花林里,这里已经是成片的枯树,高大的枝干上没有一棵树在开花,可为什么……甘棠回忆起那时候,三生苗圃的小石屋周围可是开满了诡异的花树。也就是说,时薇并没有离开这片地方。而她,或许已经和这片栀子花树息息相关。
甘棠开了灵眼,这一次,由于她积累了充足的灵力,在扫视一圈后,她看到的是一群脚埋进土里的老妇人。
对了,那个树灵呢?那个偷偷扎根在她的背上的栀子花妖呢?好像很久以前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它了。当时她吃了它的花,它说自己三十一岁……
“具子都,树灵是怎么计算年龄的?”甘棠缓缓问道,“不是纪年的方法,我是说从什么时候算起?”
“从聚灵的时候算,一开始天地的灵气会因为树体的出现而汇聚,当树体破土萌发,具有一定的承受能力时,聚集的灵气会汇入树体,从而化作妖。大概类似魂魄与人类的肉体凡胎,那一段过程是妖的孕育过程。”
“那小妖说自己三十一岁,那是我们刚来的时候,它的时间观念还留在之前,也就是说它的聚灵发生在三十一年前。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它,是因为那个树灵,时机恰当后,又重新汇入到了它的树体里。”甘棠提出了自己的假想。
“也就意味着,这里有它。而你因为吃了那朵花,和它拥有同源的一部分灵气……”具子都惊讶于甘棠异于常人的脑袋瓜,哑然失笑。
“对,我可以找到它。我们可以问它!”
说干就干,甘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很快地循着自己的直觉,在距离栀子花林约莫十多米远的位置,找到了那棵脆弱的栀子花小苗。
花苗长不大的模样,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棵三十来年的花树,它隐藏在女贞树后,将将避开从这条小路来者的视线。
小花妖还不是老太太的模样,相反生得年轻貌美,怯怯地躲在角落里,已然忘记了和甘棠的那段牵扯。
当被问及时薇的时候,那小花妖战战兢兢地说那女人在吃了它们花王的内丹后,又不知从哪儿获得的妖力,竟是将一众同胞的内丹尽皆夺去,以葆青春不老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