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四处看了看,又抬头往上看了眼业已升到半空中的那轮太阳,阳光变得更加明亮澄澈,从碧空中一直延伸到刚刚那个身影所在的位置,那里并不是黑暗之处。
应该是人。
“你看到了吗?”甘棠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站着的人,再一次向苏世确认道。
“嗯。”苏世也正看向那边,点了点头,目光里同样充满了探究,“我们过去。”
于是二人往屋后走去,没几步的距离,不消片刻。这里除了通往门口的那条主要道路,其余的地方皆是最原始的泥巴地面,最近没有下什么雨,因而地面也比较干燥,走起来反而有一种贴近自然的舒适感。
当他们走过去以后,入目所见是一个女人,此刻正蹲在一株较为鲜活的栀子花树下,如同爱怜一般将白皙到皮肤接近透明的手贴在那栀子花的枝干上。女人的打扮果然如同那位大哥所描述的一样,很复古。她扎着一束高高的蓬松的黑马尾,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款式很大众,很简单,底下搭的是条一直到脚踝的牛仔喇叭裤,仿佛上个世纪的尖头红皮鞋。
没想到那群人怎么都找不到的神秘女人竟然被他俩给碰上了,可是,这似乎与找到苏眠没有太大关系。
就在甘棠如此烦闷地作想时,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女人忽地站了起来,优雅地转过身,目光直接与甘棠二人相触。
甘棠甚至感到身上的汗毛都要根根竖起来了,她同时也察觉出苏世身体的僵硬,他的手还拉住她的,因而她能感觉到苏世手心里的温度在下降。
只见那个女人,长了一副与苏眠一模一样的面孔。
“苏眠!”甘棠脱口而出,欣喜地喊她的名字。
可女人却轻微摇头,显得很无奈,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纠正道,“我不叫苏眠,小姐,你恐怕认错人了。”
这时,女人走近了过来,恰好与甘棠对视,她的右眼隐隐泛着青光。甘棠在发觉这个的时候,后背突然感到一股刺痛,像是什么刺挠的活东西深深扎进她的皮肉里,打算生根一样向四周漫延,她的思绪因此被打乱,当她再一次集中精神看向那女人的时候,她的眼睛在阳光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棕褐色的瞳仁,直直的长睫毛,圆圆的杏仁眼型。
那是苏眠的眼睛。
女人似有所觉,移开目光,朝甘棠的背后若有所思地看过去,甘棠无由地感到一丝颤栗,从后背而来。可女人笑意更深,嘴角上提,温温柔柔地,没有一点儿威胁力,她又重新看向了面前两个人的脸。
甘棠无法对这张脸产生太大的敌意,甚至因为苏眠的半夜走丢,她更是隐约带了些愧疚。
“要进来坐坐吗?”女人又往前走了走,与二人擦肩而过,走到了老屋的前面,停下来,笑着做了邀请。
在疑团不明的情况下,她又顶着与苏眠同一张脸孔,二人也只好见机行事。
苏世先开了口,礼貌地回以笑意,“叨扰了。”
女人走在前头,一直来到了老屋的门口,她稍稍踮起脚,也不避讳,从墙上挂着的篮子里取下放在里面的钥匙,钥匙圈在她纤细的右手食指中转了转,上面挂着的两枚钥匙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其中一枚钥匙被她用食指与拇指捏住,另一枚也就停下了躁动,木门被打了开。
三人走了进去,甘棠想起那位大哥的描述,室内陈设果然是一尘不染,没有一丁点儿烟火气,虽然屋子靠里面的正中央摆着香案与香炉。室内也涂了涂料,是最简单的老式石灰墙。另一间房与这边连通,可一扇被刷成红褐色的木门将里面的空间阻隔起来。
女人领着甘棠二人来到一张木质的小方桌前,桌子四面摆了小椅子,苏世率先坐了下去,松开了一直拉着的甘棠的手。甘棠也随之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喝茶吗?”虽是这样说着,女人那边已经自顾自地提了个白瓷茶壶过来,里面已经盛有茶水,她一只手将桌子上倒扣摆放的似乎与茶壶配套的白瓷盏翻过来三盏,另一只手动作娴熟地高扬起茶壶嘴儿,黄褐色的茶水从里面汩汩流出,正好流入茶盏里。
白瓷茶壶的位置逐渐降低,女人没有直接一盏一盏地倒完,而是先在三盏里分别倒入半盏,又逐次再倒,直到第三次才将三盏茶给倒好了。
茶水此时已经没有了热气,应是冷茶。茶汤的颜色与瓷盏内壁相对比,显得更加发褐红色。幽幽的花香从刚才便弥散开来,此刻才最终被人们所发现,其正来源于那茶汤。
应该是花茶,甘棠好奇地端起茶盏凑近鼻端闻了闻,这到底是什么花茶,她从未闻过如此芬芳扑鼻的茶香。
那边甘棠却瞥见苏世朝她眼神示意,轻微地摇头。
甘棠笑着放下茶水,朝他挑了眉毛,狡黠的眼睛里似乎在说,你以为我会喝?
苏世将目光收回,不再管她。
女人在倒完茶后就坐了下来,她坐在了甘棠的对面,两指抬起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