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盘根错节、各自为营,却在面对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少年时,格外的团结。就因为他是个孩子,他背后的靠山已死。
谁不知道上京谢小侯爷是个纨绔子弟,在上京为质七年,每天除了饮酒作乐就是遛弯逗鸟。两年前谢小侯爷豪掷三万金买下清风楼花魁初夜的风流韵事,至今还被人口口相传。
也就皇帝念着与南阳侯的兄弟情义,惯着这个侄子,即使他挥金如土日食万钱,第二天皇帝也会把花了的银子如数给小侯府银库补上。谢小侯爷的嚣张和待遇,整个岳华国只此一个,连三位皇子都不敢置喙。
如今南阳侯已死,一个在上京花天酒地七年的废物世子,如何担得起渭南封地百万民众的生息?如何掌管得了南阳侯府五十万焰阳军的存亡?稚子无才,岳华国皇帝自会在此时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至于是皇室中哪一脉接手?那就等消除后患后各凭本事了。
最大的后患,就是理应继承南阳侯爵位的谢安谢世子。
谢安眼眶通红,嘴角张扬肆意大笑,却不带一丝笑意,相反的,此时他的脸上全是痛苦,还有被极度压制后流露出来的疯狂。父王死因未明尸骨未寒,南阳侯府脊柱崩塌摇摇欲坠,五十万焰阳军群龙无首前路未知,而他,他现在在干什么?他又能干什么!他甚至连明天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白玉觉得眼前惊人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但她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你,你不必担心安全。”她虽然不懂,但做一个保镖总没问题,反正外面没一个能打的。
谢安闻言愣怔一瞬,但很快被狂乱的敲门声拉回神,脸上挂着泪珠,柔弱悲伤,“谢世辙,进来吧。”自己的好兄弟,定是要见的。
“谢世辙,皇伯父怎么说?他可有提让我回去奔丧的事?”谢安眨着通红的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
“啊啊啊啊,谢安你要急死我了!”谢世辙进来后就双手背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个时候了你还等什么圣旨?那可是你爹啊!”谢世辙颤抖着食指,脸上是一派恨铁不成钢。
“可是,”谢安揪着手指,“可是皇伯父他——”
“行了!”谢世辙一手拍在谢安的肩膀上,态度决然,“无论如何你也要回去一趟的,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天黑后送你出京。”
白玉闻言抬手又甩他一拳,谢世辙无防备再一次摔了个屁股墩儿。这人顶着一张娃娃脸,说话做事都带着孩子气,唯独一颗心上全是心眼儿,跟刚才的公主不同,他哪是要送谢安出京,送他上黄泉路还差不多!
“你有病吧!”谢世辙起身作势要动手,待看到白玉一张清冷含愁却勾人摄魄的脸时,瞬间熄了火,“我,我不打女人。”
转头指着谢安,“你平日里再不着调我都不说什么,眼下皇叔牺牲,你不该立刻回去看一眼吗?我看你是被这上京的荣华富贵迷了眼,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家?”谢安泪眼盯着前方,“我现在不就在家吗?上京的小南阳侯府我住了七年,还不算家吗?”他沉声低语,像是在问谁,又像是谁都没问。
谢世辙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你既然这么说,就去帮我安排吧,申时出发。”
谢世辙一愣,“那,那行,我这就回去安排。”出门的一瞬间,谢世辙掐着门板回头,“谢安,父皇曾给我两名皇家影卫,晚上让他们跟你吧?”
“不用了,”谢安羽睫闪动,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在京中也不安全,晚上你也不必送我。”
谢世辙闻言没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他想用两个影卫保护你?”白玉只觉得可笑,想保护是真的,想杀谢安也绝没掺假!
“多年兄弟,自是会两肋插刀。”谢安抹了眼泪,眼神坚定,“谁都不能阻止我回南阳侯府!”
隆冬的第一场雪像是要把攒了一年的寒气都带下来,飘飘洒洒下个没完。
小侯府临街的后巷里,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马车悄然而至,车轮碾压着两寸厚度的雪地,只有咯吱咯吱的轻响。
“白玉,你下去!”谢安依旧一身红衣,掐着嗓子不敢大声,但不妨碍他用身体把着车门不让人上车。
“?”白玉歪头,“你什么意思?让我走回渭南?”虽然她走的比马车还要快,但谢安出不了这条街就会被围攻,人死了怎么办?
“嘿嘿~”谢安一脸神秘,凑近白玉的耳朵低声说道,“你傻啊,这马车明显是给我准备的棺材,我上来做个样子罢了,你去北街二巷的府邸等我,那是谢世莹的院子,她会保我们安全。”
白玉狐疑地看了几眼谢安,“你不从南门走吗?为什么又跑北街?”
“害!”谢安摆摆手,“我人缘有限,人家公主只有这一座府邸,你先将就着吧。”
“什么时候跟我汇合?”
“不出半个时辰,你快去吧,再晚等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