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门,苏若倚着门框,看他们胡闹到什么时候。
只是过了好一会,都再没有响起摔炮声。
夕阳从两栋楼之间斜斜地射过来,白灿灿的,如淌过山涧的溪水,淹没了门前的平地,又一路慢慢攀上网纱门,一些爬进了屋内,爬到了苏若的脚边,她退一点,没一会它们又爬了过去,讨好她似的。
此时此刻,苏若感到切实的惬意,内心平静。
门外,还是那无序的吵嚷,孩童的天真烂漫和蝉鸣一样也是夏天的一种惬意。
他们的老大在教他们学校里的一些道理,五六岁的孩子能听懂什么叫学习?什么叫努力?对牛弹琴,不过他似乎弹得很开心。
他双手掐腰,微垂着头,一副传道授业的严肃架势,小不点们则睁着亮晶晶的眸子仰望着他。
讲到激动处,他蹲了下来,随手捡了个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一个个脑袋围在一起,像在密谋什么惊天大事。
从暗处看亮处很清晰,苏若轻易就注意到他后颈上流淌的汗珠,边缘的头发已经汗湿。
但上面的头发却丝毫不受影响。
那头蓬松的短发,黑色偏一点黄,闪着浅薄的金属光泽,跟中年男人的头发有着天壤之别,后者油腻、坍塌、沉重,跟他们的面部一样死气沉沉,精神一样困顿潦倒,充满生命的无力感,而他的,松软、活力,甚至自信,袒露在日光下,每一根都舒展柔软,让人忍不住想将双手插进去,薅上一薅……
苏若不自觉看着。
递到嘴边的水杯一直没动。
不知何时,一阵穿堂风吹过,门内的人猛然回神。
再向外看去,少年突然站了起来,跑步穿过中间的平台,身姿轻盈,每一步都似踩在弹簧上。
苏若忍不住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一低头,看到手里的杯子,水面飘着几颗泡发的枸杞,摇摇头,一口闷了,关上门,回客厅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