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才名满誉平阳的卫南乔,而不是如今人人称羡的江府女主人。
江时锦没能注意到卫夫人刻意收敛的情绪,甚至下意识认为她的母亲本就如此,只是所处的社会淹没了她的才能而已。
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的心底深处,对卫夫人的称呼不知何时变成了母亲。
得再出一趟江府,她想。
又蛰伏了五日,她每日在江府转悠,还是没能发觉什么破绽,倒是和江时宁碰上几回。
几次调侃下来,对方都懒得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了,冷冷地行个礼便擦身而过了。
江时锦也没和她多纠缠,自从那天晚上把事情公开后,江时宁的嘴巴像是上了锁,怎么挖不出别的信息。
只是出府之行势在必得,未来的火烧台事件让她想到一个绝妙的逃离时机,但是在那之前她需要联系远在马蹄巷的多尔麒。
正在她苦思冥想的关头,谢宣成的一封来信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那会她正要就寝,忽然瞥见烛光下的桌面上多了一个暗黄色的信封。
她拆开信封,心里想的是中午桌面上没有任何东西。
所以是谁趁她出去时将信放进来的呢?
江府内能够进她房间的不过三人:采萍、迎柳、和卫夫人。
卫夫人没必要这么做,那么只能是剩下两个人……
她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字迹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明日午时,醉仙楼。
翌日临近午时,江时锦就带着迎柳从大门出去了。
奇怪的是门卫并没有多加阻拦,想必是暗处还有暗卫跟踪。
进入百花汀时,还不到午时,谢宣成已经坐在那儿了,桌案上摆满了佳肴,其中最多的是各式甜点。
他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掀起眼皮往外看去,来者一身豆绿宫装,腰边系着乳白玉佩,垂下长长的丝带,女子面容清冷,站在光下,有种晨曦初露之美。
他弯了弯嘴角,轻笑道:
“来了,快尝尝这些。”
案几是置于榻上的,江时锦靠着另一头坐下了,却没有动桌上的食物,问:
“你叫我来不是要告诉我之前发生的事吗?”
谢宣成举筷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夹起一块桂花软酪放进她碗里,道:
“我现在不就在帮你回忆吗?”
她盯着碗里的美食,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他:
“你不会以为太医都治不好的疾症能通过这种方式回忆起吧?”
“……嘴巴还是和以前一样毒。”
他叹了口气,一手撑着头,一手夹起软酪放进嘴里。
“你瞧,没毒。”
“……”她举起筷子吃了起来。
还真别说,和上次宫里的比起来,如今新鲜制成的更加香甜可口。
她夹了一个又一个,每种口感都各不相同,却无一例外的好吃。
“迎柳是你的人吧。”她边吃边问。
谢宣成正感慨此人吃起东西来总算是有了点亲切感,被她猝不及防一问,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怎么发现的?”
太明显了,又是暗示她失忆,又是送信的,除了迎柳还有谁。
谢宣成见她默不作声,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说道:
“诶呀,你放心,我也只是通过她和你传个信。”
提到这里,他的脸色呈现出异样。
“说起来,比起我,她对你反而更忠诚。”
江时锦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她脑子里没什么尊卑观念,无所谓什么忠不忠诚,说到底,她还坑了人家。
便转回主题上来:
“殿下和我到底发生过什么,还请详叙。”
提起这个,那张冷酷俊美的脸诡异地染上几抹红。
“有些事非要说的这么清楚吗?”
“你不好意思,那让你那名属下来说。”
江时锦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眼前这位真的是未来的帝王吗,怎么看起来有点傻。
就在她觉得大齐的未来一眼望得到头时,面前人总算开口了,就是语气有点别扭。
除去一些她认为添油加醋的环节,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去年冬,京都大雪,她心血来潮带着雪橇去滑雪,在栽了不知道第几个跟头后,她从雪堆里探出头来,碰见了谢宣成。
他憋着笑把她扶起来,说自己也想试试,结果也栽了,她没留情,把他狠狠嘲笑了一番。
然后,然后就被打脸了,人家在上手的第三次就会了,她还没会,然后他帮助(嘲笑)了她整日,总算在日暮时掌握了。
初步学会以后,她私下练习了好几次(这些都是迎柳告诉他的),终于在雪融化前的冬日里和他比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