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声突如其来的嘿,也确实把桑暮吓得一抖,四角的塑料椅子都颤了颤。
下一刻,她和邢舟的眼神对上。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淡和散漫,看过来的时候,也实在察觉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有几天了,桑暮特意买了个灯泡,上网找了教程,想着不难,自己也可以动手修。
谁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灯壳刚用手碰了碰就掉了下来,还差点砸到桑暮的脸。
好在这灯壳质量过硬,发出那么大动静都没碎掉。
她记得眼前的男人是谁,几小时前车行的记忆到没那么容易忘掉。只是眼下同他和邢舟一起在这地方大眼瞪小眼,气氛属实有点诡异。
人站在椅子上,要比这两个男人还要稍稍高出一截。狭窄的楼道突然变得异常拥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站在高处的桑暮有些尴尬。
她穿着家居的短袖T恤和短裤,脚踩一双奶黄色的拖鞋。手抬起来时衣服会跟着往上抽,双腿笔直,白的晃眼。
和下午不一样,现在的桑暮穿得懒散自然的多。宽松的上衣遮住她纤细的身形,看起来更加没什么重量。
见彭焰的目光长久落在桑暮身上,邢舟眉毛微不可见地一拧。
“诶,你不是——”
邢舟没给再给彭焰说下去的机会,他用钥匙开了门,回头打断彭焰。
“现在不进来今天晚上就滚出去住。”
“……”
寄人篱下,必要忍气吞声。
彭焰只能走过去,然而刚要踏进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身看向桑暮,“我记起来了,你是刚才车行——”
尾音还没落下,邢舟朝彭焰踹了一脚,直接把人蹬进屋里。
伸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剩下的话也被关在门后。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楼道里还能听见彭焰的咆哮,“你他妈来这一脚搞谋杀啊!”
邢舟笑了声,指节曲起,轻叩了两下门,“我要谋杀你,你还能叫的这么欢?”
见着邢舟故意把彭焰关进去,让楼道里只剩他们二人,桑暮猜测,他必定是有话要单独同自己讲。至于什么话,不言而喻。
邢舟两手插着裤兜,模样懒散。他走了半步,弯腰把滚落在地上的灯壳捡起来,而后微微抬眼看向桑暮。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两声更加清晰的滋啦声。这回,声控灯彻底熄灭,视线被阻碍。
一片黑透的死光之中,邢舟冷不丁来了句,“下来。”
周围忽的亮起,桑暮像一朵长在椅子上的小蘑菇,有些奇奇怪怪的窘迫。听到邢舟的话,桑暮才意识到自己还罚站似的站在椅子上。
而后,小蘑菇匆匆忙忙跳下椅子,落得稳稳当当。
邢舟朝桑暮走近了些,正准备把灯壳递给她,就见这姑娘往后又退了两个小碎步。
无法,时刻保持安全距离已经成了桑暮的条件反射。
见此,邢舟眉头皱起,拧成了个川字,尝试去猜测桑暮的想法。
如果不是长相问题,怎么还这么招人不待见。
脑海里闪过车行那一幕,自己刚从车底钻出来,还拿着把扳手。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出了汗,也难怪人姑娘嫌弃成这样。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T恤,洗得干干净净,什么污渍都没有。
而后,他又看向桑暮,“我洗澡了,身上没味儿。”
桑暮:“……”
她哪里是嫌弃邢舟身上有味道了,分明是他突然走近,她才后退保持距离的。
眼前是一个高大强壮的黑影轮廓,只有狭小的楼道窗能透过来些光亮。实在称不上相熟的陌生男女共处在这样的窄挤空间,也是该保持些警惕。
刚想说些什么,邢舟忽又问她,“你买新灯泡了?”
黑暗中的感官愈发明显,低沉的男声好似贴着耳垂灌入。
闻声,桑暮点了点头。搬进来那天,她就发现这楼道里的声控灯不太好使,忽明忽暗,有时候还会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大晚上着实有点瘆人。
邢舟抬头看了看那颗黑漆漆的圆球,“给我。”
“啊?”桑暮没反应过来。
邢舟把视线从头顶收回来,转而垂首看着桑暮,脸上没什么情绪,直接把手中的灯壳递到桑暮手里,“我说灯泡。”
突然接了个大灯壳,桑暮险些没拿稳。她后知后觉邢舟的意思,慢半拍地把搁在一边的灯泡给了邢舟。
邢舟先到楼梯通道口的门后拿了个小凳子出来,然后拉走了桑暮搬过来的椅子。
也是,他的身高如果站在这椅子上估计弯腰都得磕到头了。
邢舟踩在凳子上,伸手去拧坏掉的灯泡,然后又把新的灯泡换上去。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