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安静下来,谢斐辞将目光从舆图上移开,扫了一眼。
只见她没心没肺地掀着车帘,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趴在窗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面发生地一切。
他以手抵唇咳了两声,成功将女孩的目光吸引过来。
“怎么了?”
“我没事。”
江明令又重新扭过头,“哦。”
“.......”谢斐辞手上的舆图慢慢收紧,渐渐抿起了唇。
.......
马车缓缓前行,出了城门。
长澈已经带人在城门口候着。
“公子,长清那边传来了消息。”长澈将手上的密信递给谢斐辞,“目前我们只确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他们具体的藏匿位置还并不能确定。”
谢斐辞一眼扫过,点了点头,“好,你带人留守临城,切不可让他们有机会逃至城内。”
长澈抱拳领命,可面上还有犹豫之色。
谢斐辞垂目,并未理会他。
而江明令在一旁一脸好奇,伸出手指戳了戳谢斐辞,“怎么了,他为何这个表情?”
谢斐辞长睫轻颤,遮住了眸光暗色,缓缓道:“不用管他。”
长澈重新跪在地上,“公子,您让属下替您去吧。”
谢斐辞不为所动,“我自有我的安排。”
“前方山林密布,亦是必经之地,切恰逢大雨,山路泥泞,公子您推延一天也可......”
谢斐辞抬头,望向一片阴沉无光的密云,眸光沉沉,“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妨。”
这话说得冷静,可江明令在谢斐辞身旁看得明白。
在谢斐辞听到“山林”两字之时,轻轻蜷起的手指,动静极小,但她看见了。
江明令若有所思地整理了一下衣裙,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临城笼罩在一层灰色的阴云之下。
长澈劝不动谢斐辞,只好领命回城留守,最后的挣扎便是多留了一把伞。
马车顺着谢斐辞手上舆图的路线走,经历了数次的拐弯,就连一向方向感极好的江明令也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直到,马车停在了一座山脚之下。
临城前靠水,背靠山,不怪叛军敢藏匿在这里,简直是一个天然的战略要地。
明明已经入秋,接连的山脉仍是一片绿色,看样子山上的树长得十分茂盛。
“走吧。”
谢斐辞站在马车外,向江明令伸出了手。
苍白的手指带着沁入心底的凉意,将她紧紧握在手心。
他握紧了手中人,偏偏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密林杂乱,还请郡主不要见怪。”
江明令轻扬起一抹笑容。
只一眼,恍若穿破了这一层密布的乌云,映入眼帘的阳光。
顺着上山的小路,江明令紧跟在谢斐辞身旁。
茂盛的树林透不出一点光线,加上今日阴沉的天气,看清方向并不容易。
但不知谢斐辞是凭借什么来判断方向。
从身后看去,少年的步伐很稳,步步前行,不带一丝犹豫,牵着她的手也异常有力,唯一不足地就是,那只手怎么也捂不热。
原本她热乎的手,也快变得和他一样冰凉了。
很快,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像一场清洗尘埃的新雨。
洗涤林中的一切,包括人为所做的记号。
起初不过只有一两滴小雨点,江明令也没多在意。
下一瞬便是兜头的大雨,可她并未被淋到。
头顶上稳稳地打了一把伞。
月白的衣袍被少年脱下,披在她肩上,因为太长都托在了地上。
江明令怔怔,不过片刻,伞已经塞进了她右手,方才还干净清朗的少年此时已经全身湿漉漉的。
她的左手还在被紧紧握着。
“不怕。”
谢斐辞缓缓开口,指尖在她手腕处轻轻握了握。
江明令轻抿起唇,心中一直以来支撑她的什么正在碎裂。
“我不怕。”
谢斐辞颔首,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前走,耳边尽是杂乱有清晰的雨滴声,不知走了多久,似乎也没走多久。
江明令看见少年的脚步慢慢停下来,停在一颗树前,抬起手在湿漉地树干上摸索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雨水浸入了眼睛,被打湿的睫羽一直轻颤着。
她望过去,视线被雨帘遮住,但还能勉强看出他脸色的苍白。
就连握着她的手也忍不住抓紧,带着隐隐地颤动,就好像要将她手腕握断一样。
江明令皱着眉闷哼一声,“好疼。”
从周围雨帘外传来一道短短地声音,把谢斐辞得意识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