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最瞩目的商厦周边,能长久生存下去的,往往都是咖啡店或者餐饮店。毕竟是寸土寸金的地价,一般的买卖几乎都要赔。
唯独有家门脸古朴的小店例外。
门口招牌一块木匾,楷体手书“此去经年”四个大字,末尾居然还带英文落款,乍一看来实在是不伦不类。
三分之二的时间里,这扇大门都是关闭状态,导致路过此地的行人常常以为这是间经营不善、行将倒闭的店铺,然而过好一阵子再看,总会发现它竟然还□□地守在原地。
“好歹也是大导演,你这小破工作室就不能换个地方?”
纪雪城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没忍住皱眉。
陆经年沉浸于宽幅显示器,头也不抬地答:“这叫做大隐隐于市。纪大小姐,委屈你了。”
纪雪城抬头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道:“你神神秘秘地叫我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鼠标声停下。
“星期天下午到晚上,有个局,去不去?”
“什么局?”
陆经年耸耸肩:“都是些二代三代,大部分人是去吃喝玩乐的,当然,你要是运气好,应该能碰上几个有点用的。”
纪雪城点了点太阳穴,似在思考。“你知道具体有谁吗?”
“乱七八糟一大堆,哪里记得住那些名字,”陆经年说,“你也知道,我又瞧不上他们。”
纪雪城和他当了三年的高中同学,对他那股根深蒂固的清高最了解。加上从事的是艺术行业,又是年少成名的天才导演,用目下无尘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思忖良久:“行吧,我考虑考虑。地址在哪?”
陆经年报上来一个会所的名字和地点。
纪雪城在心里记下。
陆经年正在剪片子,表情很是凝重。纪雪城和他开玩笑:“你这个导演也太大包大揽了,怎么总抢剪辑师的活。”
“好作品就是要耐得住打磨。”
纪雪城疑惑:“你最近又拍新电影了?”
“还没,这是以前的。”
她凑到屏幕跟前,细看以后更是惊奇。
“这不是你好几年前的电影吗?要重映了?”
陆经年仰头灌了口矿泉水,矢口否认:“那倒不是。只是最近突然有了新的感悟,再拿出来练练手。”
他突如其来地叹气:“到底是早年的东西,角色选得也差点意思,看得难受。”
“谁叫你选女主角只选了一天?听说有几个人迟到赶不及,就这么错过去了。”
回忆起那件事,陆经年仍是有些愤慨。
“还不是那个制片人。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朝令夕改的白痴,对剧组所有人指手画脚的,真以为自己是专家?”
“以后要是碰上他,再好的本子也得绕着走,不然我还不姓陆了!”
陆经年成长于文艺圈,父母都是圈子里叫得上名字的人物,当年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一尊大佛,竟然连他都难奈之何,难怪心中不忿。
他平息了一会儿心中郁结,接着又说道:“不过也是赶巧,要不是被迫提前结束,我也看不到失恋伤神的纪雪城。”
“?”纪雪城无辜中枪。
“请注意你的措辞,”她辩白,“什么叫做‘失恋伤神’?就是心情不好而已。”
陆经年敷衍得要命:“对对……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毫不掩饰的弦外之音。
纪雪城罕见地流露出气恼的神情。
“别说风凉话。等你哪天为情所困时,我第一个拍手叫好。”
陆经年一挑眉。
“行啊,拭目以待。”
*
空山樾是一家从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坐落在本市的湿地公园边。
从花木扶疏的曲径拾阶而上,入眼便是一栋典雅气派的二层小楼,门前立了两座四角宫灯,透着月色一样的流光。
刚刚在停车场,纪雪城便已经见到了十几辆大大小小的豪车,还未踏进室内,就能听见年轻男女的言笑晏晏。
应侍生候在门口,接了陆经年手上的邀请函,确认过无误。保险起见,他问:“陆先生,这位小姐是?”
“一起来的朋友。”
应侍生点头,为两人推开门。
踏进一楼的瞬间,纪雪城明显感到原先的喧闹寂了一秒。随后便有个西装油头的年轻男人挽着女伴走过来,热切说道:“呦,陆导也来了?”
陆经年随性应付地笑:“凑个热闹而已。今天也不是我的主场。”
来人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纪雪城身上。
“这位美女是……”
纪雪城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陆经年的朋友,幸会。”
那人探照灯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