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便有小兵通报,说虞老将军的大军快到南郊了。
赵若岚连忙出营去迎,正遇到虞老将军领着一队轻骑在大军前方急行。
边虢昨夜开始空中便在飘雪,天亮以后愈来愈大,此时已经满天飞白,扰人视线。
赵若岚隔着雪幕,遥遥看到虞老将军花白的鬓发,和那双与她母后十分相似的眼眉,一时间忘了礼仪,直接下马奔了过去:“外祖——”
虞老将军远远看到她的身影,立刻也下了马,张开双臂,从容地接住她,揉着她的发髻,叹道:“我们的昭阳,都这么高了……”
到了此刻,赵若岚终究没忍住,落下两行泪来。
“怪我,失职没能保护好太子殿下,连累你了。”
“不,”赵若岚连忙摇头道:“是有奸诈小人使计,与外祖无关。我本来也要来这里看外祖的,不过多等了两日。外祖,我们先进营去再细说。”
虞老将军知道西照在附近虎视眈眈,自然不敢在外逗留,便同赵若岚进了军营。
一进军营,只见四处军纪严整,将士们个个斗志高昂。
虞老将军冲着赵若岚赞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会治军的!”
“昭阳哪里会这个,”赵若岚微微笑着,指着跟在一旁的王瀛道:“全仗王瀛先生罢了。”
王瀛也不邀功,只道是公主胸怀大志,赏功罚罪自有评断,才能守住这边虢。
虞老将军哈哈笑起来,欣慰地拍了拍赵若岚的肩,道:“不愧是思庄所出,有她的聪慧,也有她的决断。”
听到“思庄”这两个字,赵若岚一呆,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这两个字正是她母后文昭皇后的闺名,自打虞思庄仙逝之后,再无人念过。
“我哪里能及母后万分之一。”她轻声回道。
虞老将军听出她言语背后的思念,笑道:“你也很好,思庄若是在的话,定会十分欣慰。不过那丫头年轻之时,确实风貌无两,心智无人可敌。”他说着撸了把短须,摇着头又道:“说无人可敌倒是自夸了,还是有人能偶尔胜她一筹的。”
“哦?何人竟能胜得过我母后?”赵若岚笑着随口问道。
“这人你也认识。”
赵若岚一愣,随即脑海里浮现出昭平帝年轻时的身影,笑着“哦”了一声。
“听说那人后来也教导过你,就是太傅苏文述。”
“苏太傅?”这回赵若岚惊得瞪大了眼睛,脑海里自家父皇年轻的身影一下子消散开来,下一瞬又拢到一起,可一直模模糊糊,怎么也形成不了新的身影。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从未见过苏太傅年轻时的样子。不仅没见过他年轻时的画像,亦未曾见过他年轻时的笔墨。那人,好像在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了。
而她也从未听苏文述在私下里提起过母后,还以为他们并不相识。“母后和他还曾经比试过什么吗?”
虞老将军笑道:“那可太多太多了。”
“母后和苏太傅是旧相识吗?为何我从未听他们二人在私下里提起过对方?”赵若岚皱眉问道。
对面的虞老将军一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扭头去问王瀛:“这两场胜利还未论功行赏呢吧?料想西照吃了两次败仗,短时间之内定不会再来边虢骚扰,以我看不如摆宴赐酒,以壮军心!之后再一鼓作气,将西照杀将回去,如何?”
王瀛看看他,又看看欲言又止的赵若岚,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八卦之心,顺着虞老将军的话回道:“将军所言甚是,瀛这就下去安排。”
他们两人这一茬话,赵若岚反而不好再继续追问了,只得作罢。
.
大昭的军规,行军打仗之时不可私下饮酒、不可耽沉女色,所以这次赐酒的消息一传出来,全军上下都弥漫着欢快的亢奋。
“听说了吗?公主要给咱们赐酒了!”
“据说还有歌舞表演!”
“不是说是虞老将军赐的酒吗?怎么成公主了?”
“害,管他谁赐的呢!有酒喝就是好事!”
“嘿嘿,也对也对……”
这一日,全军上下一片沸腾喜气。
平日里等级分明的将士们不论职级高低,混坐在四处,三三两两,闹将开来。这边一簇比划拳脚玩乐,那边一堆比试射箭拔筹,也有些雅致些的,划个拳、行个酒令。营外值守的将士今日也有轮换,三个时辰一轮,确保每一名将士都能喝上这次的酒。
骆星衍在公主的营帐前巡逻值守了一整天。从清晨到日暮,篝火燃起,将他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打到营帐上。
赵若岚白日里同虞老将军谈完后面的应对之策便小憩了一会儿,此时一抬头便看到帐篷上高高瘦瘦的身影,想是骆星衍还在值守,便唤他进来。
“敢问公主有何吩咐?”骆星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