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
考虑了一会儿,江浔打下了这段话,毕竟隔着电脑助人为乐的风险几乎为零。她相信如果那人有感觉一定会来回复她的。
她打完这行字后就站起身离开电脑桌,去了趟卫生间。她都不需要思考——她这回复必然会引起争议与反对。她不想和匿名网友们就意识形态方面进行争论。毕竟,在南方的诸多州,进化论都不被作为教学内容。
但没想到的是,几分钟之后,那人来私信她了。
以防万一,江浔点进他的主页看了一下。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他的网民是“Peter Pan”。她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那本被她买回来翻看了好几遍的同名书——就是因为它,她把自己的网名莫名其妙地定为了“Wendy”。
一个Peter Pan,一个Wendy,真巧啊。
那人向她问好后,就自我介绍说自己很热衷于哲学。
“所以你对苏格拉底很感兴趣?”
“事实确实如此,你知道的,古希腊的那些著作和理论,影响了整个西方文明,我很难不受影响。我还记得,我与我的一个朋友Q相遇时,他就纠正了我‘苏格拉底’的发音。”
“哇哦,”江浔感叹,“看来你的这位Q朋友对哲学也了解不少。”
“确实,我们还讨论过孔子。”
就这样,江浔和这位网友的话题从哲学到电影再到生活里的琐碎小事,包罗万象。
“你居然喜欢吃Kit Kat?”
“拜托,Twix的巧克力棒才是最棒的!和冰激凌放在一起更好吃!”
“得了吧,”江浔摇摇头,“如果咱们有机会见面,我来亲自送你一根Kit Kat。还有,冰激凌这种东西当然和薯条放在一起更好吃,尤其是肯德基的。”
“你也喜欢吃肯德基吗?!”
江浔觉得这位“Peter Pan”的激动情绪简直能通过网线直达她的书房了,那股热浪都快直扑她的脸上了。她在心里念叨了两遍“真话不全说,假话全不说”。
“Uh,yeah。”因为吃的次数不多所以每次都喜欢吃,怎么不算爱吃呢?“我最喜欢他家的薯条和蛋挞。”
“那么炸鸡块呢?”
“我觉得也很不错。”在网上撒谎是不需要成本的。她想。
就这么聊着,江浔大致了解了一些这位“Peter Pan”的信息。
50岁,黑人,来自美国,职业据他所说是歌手,“为全世界的孩子们带去爱与快乐”。
现在的乐坛这么难混了吗?歌手都要向着哲学方向找灵感创作了?看这情况,这位中年歌手虽然混的不怎么样,但是在他的字里行间,江浔能够感受到他的审美追求、他的态度和观点、他的人格——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高尚的灵魂。
江浔默默地为这位中年男士的音乐梦想鼓掌并衷心地祝福他成功。
“三个孩子?看来你和妈妈都很不容易。”
“实际上,我现在并不在一段婚烟关系里。”
“哦,抱歉,所以你是一位单亲爸爸?”江浔有点吃惊。黑人单亲爸爸确实少见。
“没关系,Wendy,现在确实是我在单独抚养我的三个孩子们。”
“不容易啊,哥们。”江浔感叹道。“你一定很爱他们。”
“是的,Wendy。实际上。这和我的父亲有些关系。”
你的父亲?江浔思索了一会儿,“看来你的父亲对你并不好。”
对面很长时间没有回复,江浔盯着屏幕放空了好一会儿。
看来这个话题不该提起。她心想。
就在她为自己早早夭折的网络缘分哀悼时,对话框闪动了一下。
“你猜对了。我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你,我并不是故意表现得无礼,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谈论过他了,只是刚刚,过去那些回忆,再次在我的心中浮现了。”
江浔一时没有回复,直觉告诉她接下来是这位先生的倾诉时间。
“Wendy,或许你听着会觉得很荒谬,但我爱他。尽管我对他有那么多的不认同,尽管我的父亲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他。实际上,他是我想要成为父亲的最初原因。我曾经这样认为,如果我也成为了一名父亲,或许我会更加了解他,我会理解他。”当我拥有了孩子之后,我开始重新审视我跟他的关系以及所有的一切。”
江浔不禁咽了口口水,她能感觉到,这几行英文背后,是对面人所无法释怀的无尽痛苦。
“那是过去了,你还有当下和未来可以去把握和改变的。”
她心虚地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苍白。
“那不一样,Wendy,不一样。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做的比他更好。我想要告诉他,父母的关爱对一个孩子的童年有多重要,我想要向他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