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过去了,白简行在人界乐不思蜀,他几乎忘掉了自己是龙王,忘掉了所有的野心,前途,事业,殿下是他的全世界,而他每天都和他的全世界在一起,心满意足,直到青尾屿的信鹰将家信送到了他手上。
他坐在宝华殿宽敞的门廊里,明亮的阳光照在拈着信纸的手上,光线里灰尘飞舞,又是一个新的秋天了。
“怎么了?”李瑾不安的望着他。
“父皇病重了,让我赶回去见最后一面。”白简行道,垂着双目,神情有些复杂。
“我陪你一起。”李瑾道。
“我一个人回去,你留在这里,我很快便会回来。”白简行道。
“我要与你一起。”李瑾焦急的道。
“不可”白简行道,口气坚决如铁“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去青尾屿。”
李瑾望着他复杂的神情,只能将话咽了下去,伸手紧紧的握住了白简行。
第二天白简行早早的起床了,太阳还没升起,屋子里有些昏暗,李瑾听见悉悉簌簌的声音,伸手一摸,白简行的位置已经空了,她急忙起身,离开温暖的被窝,昨夜他们缠绵的余温仿佛还没有散去。
外间里白简行已经衣帽整齐了,李瑾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他转过身将李瑾搂在怀中,下巴磕在她的头顶上,小家雀儿只穿了轻薄的晨衣,显的更娇小了。
两个人也没说话就这么抱着,白简行让丫鬟拿了个厚披风过来,将李瑾包裹了一下,抱了半晌,他低头在李瑾额头上吻了一口,道“你乖乖的,我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你保证?”李瑾仰头望他。
他低头咬住了李瑾的唇,缠绵的深吻了一口,他感觉蓬勃的欲望又在身体中苏醒了,昨晚分明已经忙活了许久,殿下真是他永远买不过去的坎。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白简行问“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最好的将来。”
白简行走出厅堂,李瑾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像个依依不舍的小狗,白简行走到院中,转过身不许她在跟了。
“外面冷,别出来。”他道。
李瑾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扶着门框,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仿佛只要露出一个破绽,眼泪便会决堤。
白简行飞到高空,化出巨大的龙身,在白云之上御风而行,上面的风宽广,浩荡,从南到北,无限绵长,御风的龙也格外的快。
他飞跃了浩瀚的大海,飞到了在高空中看来只是弹丸绿地的青尾屿,他化出人身缓缓降落在朝阳宫内,周围响起了熟悉的轻响,是那种夜间河水悄然结冰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迈开长腿走进朝阳宫,宫里晦暗,空荡,家具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朴古老,充斥着寂寥哀伤的气氛。
那个圆拱形的雕花木门依然被咒语封的严实,他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又接着往前走,白坚坐在窗前的躺椅上,纱帘被海风吹的微微浮动,屋子里没点灯,白坚的背影坚硬而又黑暗。
“知道是陷阱还要回来?”白坚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沉静的道。
“老头子的五感倒是灵敏。”白简行道,看见白坚身边放了一把空躺椅。
“我的五感?”白坚不禁笑了起来,声调比以往缓慢一些,仿佛一夕之间变成了真正的老人,以前他也老但是不服老,如今仿佛已认命了,某种不可抵挡的宿命。
“辨认儿子的脚步声用不着什么五感,你这个逆子,无论何时来了,为父都听得出来。”他道。
“既来之则安之。”白简行坐到了白坚身边的空椅子上。
大海湛蓝而又浩瀚,与蓝色的天空仿佛连在了一块儿,要不是漂浮的白云,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父子两有很久都没开口,只是躺在椅子上望着他们习以为常的湛蓝大海,分享这份难得的宁静。
“你不该回来的。”白坚道。
“我已经失去了母后,不回来的话我还要失去你这个老头子。”白简行自嘲的笑了笑道“知子莫若父,你不是也猜到了?”他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道。
“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的?失去就失去罢了。”白坚望着极远极远的地方道。
“你这个老头子确实没什么好,但我也只有你这一个老头子,你让我怎么办呢?有总比没有好。”他转脸望着他爹的侧脸苦笑道。
白坚也忍不住笑了,两人又陷入了沉寂,但是周围那寂寥哀伤的氛围却悄悄的退却了。
白简行忽然觉的很轻松,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和父亲单独呆过这么久,也从没有离的这么近过,父亲对他来说几乎是个陌生人,想来他对父亲也是吧,十八年来本该最亲近的两个人竟然都没有试图去了解彼此。
“父皇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我害死了母亲?”白简行幽幽的道,十八年了,他终于有机会问出这个令他耿耿于怀的问题了。
“恨?”白坚疑惑的看了看他,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