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山脉终年暴雪肆虐,在传说中的先代龙王时期,它是大妖的流放之地,今晚这荒凉的宇宙尽头似乎格外狂躁,数不清的闪电从乌云中射出,将雪山劈的山石崩颓,冰雪肆虐。
遥远的人界听不见苍山群里的崩乱,却能看见天幕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变成了血月,红的发暗,破絮般的乌云如鱼群般刹那间退去。
血月持续了很久,民间议论纷纷,普遍认为是凶兆,司天监认为是罕见的天文现象,并无大碍,此时在南山的草庐里,一双苍老的手焚香设案,颤抖着排出了铜钱。
吉兆!竟然是吉兆!是谁的吉兆?
老人坐在荒草蔓生的草庐前观察了半宿,伺候的童子趴在旁边的大青石上睡着了。
血月在有记载的历史里从未出现,那在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上古时期呢?历史没记载的,会不会留存于歌谣与传说呢?
老人将自己关进草庐里,整日与神话歌谣为伴,用八卦术数推演,那段遗失的历史终于被他找出了几个碎片。
他瞪圆了眼睛,眼中仿佛燃起了烈火,这是吉兆,是天大的吉兆,是整个中原大陆的吉兆,是妖族的吉兆,唯独不属于人界。
蛇大成蟒,蟒大成蛟,蛟大成龙,在那不留只言片语的上古时期,血月曾出现过一次,就是现代龙王化龙的那天。
龙,又一次诞生了!
“南山道者钟离觐见!”清凉殿外的执殿官太监拂尘一挥,面无表情的喧道。
卜出真龙降世的当晚,钟离便带着童子赵远御剑赶往京城,虽然紧赶慢赶,但是钟离老迈,身子骨不大硬朗,赵远不敢将剑御的太快,因此到了第二天傍晚师徒二人才赶到了朝房清凉殿外。
钟离腰缠丝绦,步履麻鞋,仙风道骨,头簪青竹,进殿后因道教为尊,因而不行跪拜,只与皇帝和各位大臣们见了礼。
还是那样清高......大臣们虽面无表情,但内心都在冷笑,等着看皇帝如何收拾他。
但皇帝并没有收拾他,他喝了口茶,将杯盏递给侍御官,抬起双眼专注的瞧着钟离,皱纹已和他一般多了,沉吟半晌道“你在南山结庐四十年,当日离朝曾发誓永不事我李家,今日上殿所为何事?”
钟离并不是山野村夫,此人祖上四世三公,都是站在李家君王身边的将相,可轮到他时却不愿为官,躲到南山隐居修道去了。
如此有才之人却不甘为朝廷驱使,为啥?那肯定是朝廷烂呗,皇帝烂呗,因为这事皇帝没少被民间编排,谣言甚嚣尘上,最后没办法,皇帝只好发了道手诏,说钟离隐居主要是因为对待妖界的态度与帝国的政策不合。
四十年过去了,恐怕已没人记得这回事了。
“衲子请求皇上与妖界议和!”钟离道。
“议和?!”皇帝简直气笑了,大殿里顿时议论纷纷。
“四十年前你便要议和。”皇帝道“四十年后你这把老骨头还是软的,妖族龟缩了上百年不敢作乱,你们的腰还直不起来吗?”
大皇子李端向前走了一步,朗声道“众仙与先代龙王那一战,李氏一族青年才俊去了十之八九,此后的千年里人类与妖族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息,有多少儿郎留在了东原再也回不了故土?先辈们拿鲜血换来的和平,你不感激也罢,竟然要议和?众仙时代留下的族语你难道忘了吗?西原永不为奴!”
“为奴也好过灭族,血月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代表着中原各族的力量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天翻地覆的变化,妖族里诞生了真龙,妖族从此不在一盘散沙。”钟离平静的道。
“你是如何得知真龙降世的?又是演先天数?”上将军王海图上前一步笑道“朝中如此多的智者便都不及你的先天数?虚妄的迷信罢了,我一直以为只有吾儿那种稚子才迷恋真龙,没想到钟老先生也是如此,老先生亲眼见过妖物吗?这么些年本将领着军队东奔西走只为镇压妖祸,妖物的残忍暴戾,老先生可能不知,才会提出议和这种天方夜谭。”
“一介武夫,你只知东奔西走,却不知历史天机。”钟离平静的斥道。
“放肆,你这乡野老儿,皇帝面前岂容你妖言惑众。”汪海图上前一步,准备将钟离拿下,他是镇殿大将军,也不算僭越。
一个少年忽然出班拦住了他,道“将军息怒,不妨让钟老先生说完。”此人是郑贵妃所诞的六皇子李长源,今年刚满十九,方才他一直在班中认真听钟老谏言。
“在遥远的上古时期,人界和妖界曾经和平共处,中原大陆一片繁荣,被称为黄金时代,如果我们与妖界议和,人民无刀兵之祸,兵将无披甲之苦,中原大陆将重回黄金时代,而这只在皇帝您的一念之间。”钟离道。
“黄金时代?”皇帝忍不住笑了,四十年前钟离便痴迷于歌谣里描述的那个人妖和平共处的黄金时代。
“那是虚无缥缈时代流传下的神话,现实中只有杀戮,众仙时代人界和鬼方联手斩了先代龙王,人界和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