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望向角落里怯弱的姑娘,她招了招手,“沈家的小女郎?快过来。”
沈白玉反倒有些怔愣,这与她原本的安排并不一样,此时不应该是三夫人为了掩盖她受贿的事情,主动站出来解释一番么?
多银在身后小声提醒:“小姐~”
沈白玉暗自深吸一口气,反正老夫人对她印象深些,总归是好事。
“老夫人,”沈白玉低垂着脑袋,踱步上前施礼。
“是底下养着一片驼商的那个漠城沈家吗?”
沈白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江老夫人眼中满是缅怀,“沈钧先生可还故在?”
沈白玉未料到她竟还知道她祖父,心中斟酌片刻后才谨慎回道:“正是小女祖父,尚且在塞外养老。”
“甚好。他不是只有个女儿?怎会是你祖父。”
“家祖担忧母亲外嫁受辱,故招我父亲上门…..”
江老夫人眉眼微舒,“甚好。这倒是他的脾气。”
接连两个甚好,让人摸不着神的不仅是沈白玉,还有在场的所有女郎。
琼楼上,江祈年眉梢微翘,他祖母竟认识这沈白玉的祖父,这倒是奇闻。
江老夫人轻轻牵起沈白玉手心,“女郎,你告诉老身,你的请柬从何而来?”
站在老夫人身侧的三夫人手心早已冒出冷汗,急急岔进话,脸上拾起笑:“老夫人,是我前几日与白玉一见如故,见这姑娘慧芷兰心,无论是谈笑还是心性都与我十分合得来,故冒昧借这次赏菊宴的明由,邀她来侯府一叙。
老夫人笑道:“那倒是缘分。你是叫白玉?沈白玉?”
沈白玉轻‘嗯’一声。
“粲粲黄金裙,亭亭白玉肤。”
“倒是个好名字,”江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沈白玉的手,“这京都的菊花塞外难见。寒春,等会给沈女郎府上也送上几盆。”
“是,”身后一年过半旬的老妪垂眼。
江祈年听罢,猛地搁下手中上好的菊盏,冷哼一声,径直甩袖下了琼楼。
一刻钟之后,江老夫人浅憩的阁楼迎来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江祈年神色不明地闯进阁楼,还没来得及开口,高座之上的江老夫人率先睁眼。
“来了?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进这里。”
见白发苍苍的祖母脸上难掩倦容,江祈年的怒意瞬间泻了大半,只余最后一声质问:“祖母你为何要这样!”
江老夫人看着已然光彩夺目的嫡孙。侯府嫡系一脉仅剩的独苗,而侯府之外,无数敌人在暗中虎视眈眈。
这么多年,大家都是凭借悲怨熬过来的,如今她已经老了,可是她的嫡孙还年轻……..
“祈年,你可还记得你弱冠之时,南先生为你取的字?”
阁楼气氛沉寂。
江祈年眉眼低垂,双手死死握拳,锦袍之下青筋尽起,他咬牙道:“祈年记得。”
江老夫人面露不忍,可声音依旧铿锵有力:“说出来!”
江祈年双目紧闭,面容痛苦,手中紧捏的双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后无力的垂在身侧,齿间硬生生憋出这几个字。
“江祈年,字……释…之。”
江老夫人被搀扶的起身,颤颤悠悠的身子哪还有在外的雍容,她满是枯槁的手轻轻抚向江祈年,语气中满是苦意,“祈年,祖母身边只剩你了。”
祖母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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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二刻,丫鬟小步走到还在女郎身边张罗的二夫人身侧,低语几声,二夫人脸上瞬间挂起一抹笑,高声道:“女郎们,侯府厨子们制了上好的点心和羹肴,就在园子另一侧,大家能否帮我品鉴品鉴,这厨子的厨艺合格否?”
晚来的云安公主笑道:“侯府的厨子哪有不好的道理?我看甚至不输宫里的御厨。”
二夫人面上有光,嘴上确是一副不敢当模样,“公主才是谬赞了,这哪有能比的道理?这就像是水鸭与鸿鹄,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的差距。”
众女郎捂住偷笑,随着二夫人的脚步移向宴席。
沈白玉被夹杂在中间,身旁全是对她好奇地打量。
心巧聪慧的女郎早已猜到江老夫人的打算,主动同沈白玉笑着打了声招呼,沈白玉不明所以,只能回笑。
今日之后,沈白玉这个名字注定要传遍京都。
待众人相对而坐,江老夫人拄着金丝翡翠镶嵌拐杖,搀扶着她的年轻男人身着木青银线飞驳缎面箭袖,外罩月丹玉叶纱褂,眉似水墨,面若秋月,恍然若神人之姿。
云安公主望见世子,心中局促,紧扯着手中绣帕,葱段般的指尖被压得发白,忽又思及额娘深夜对她的告诫,心中一阵钝痛。
京城谁不知道,云安公主仰慕镇远侯世子多年。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