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成在身边坐下,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从前缇江续总觉得徐阳成身上这股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让人觉得夏日也不过如此。
可往前推的记忆是他携着桂花去墓园。
向墓碑撒下桂花。
徐阳成总将情绪藏得好,很多时候他淡然,她便会不以为然。可是,当喜欢一个人,视线聚焦在这个人身上时以往很多记忆都会一点点重播,细查。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缇江续转头看向徐阳成,往后挪了下位置,也伪装得悠哉悠哉。
双腿悬空慢悠悠荡着,手撑在了长椅边缘,仰头去看透过阳光的嫩叶。
赏心悦目的嫩绿色。
“嗯?”徐阳成偏头看向她。
扎高的丸子头,下面别着一个大夹子,偶尔还是有几根碎发炸在夹子外,透着潦草的精致感。
“你别这么高冷,现在的局势是你在追我。”
她鼓着腮帮,有些不太满意地摇头提醒。
徐阳成明了地笑着点头:“洗耳恭听。”
“如果八月底你还在南临,我们再一起去见次昭娣姐吧。”
腿还小幅度摆荡着。
徐阳成总装作对这些事无所谓的样子,他不希望缇江续芥蒂,更不希望她也带着份同情的目光。
她依旧看着映着阳光的嫩绿色树叶。
吊在枝头,那是这年新生的叶子,顺着微风晃动,带着夏日朝气摇坠。
不过,哪怕对视上,那也必然不会是同情。
缇江续对徐阳成的喜欢很复杂。
相貌、性格、人品、故事经历……统统都是组成部分。
但其中并没有一样东西让缇江续有一丝同情。记得某个夜晚缇江续捧着那本《第七天》将其中的信再一次翻看,她只感慨徐阳成的经历坎坷,或者说那一瞬间缇江续感受到的是心疼。
所谓阳光开朗的一面成了伪装,骄傲的他害怕别人的目光。
很久之前了吧,符诗丞问过缇江续的理想型是什么样。
那时候缇江续还没遇见徐阳成,她的回答是:成熟稳重压得住自己但不会束缚自己的。
大抵她已经忘了从前所列举的理想型轮廓了,可是从徐阳成出现那刻开始所谓理想型便只是一个躯壳。
填满这个躯壳的是徐阳成的点点滴滴。
徐阳成迟迟没有回应,缇江续手心一紧转头看向他:“你不愿意吗?”
“你在考虑的假如,是怕我不在南临?”
“对呀,到时候都八月底了,如果你考到外省去了,那时候就得去报道了,”缇江续沉下头,呼了口气又继续说,“你都走了的话,不就不能一起去了吗。”
公交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缇江续借机站起身往站牌走。
“可我答应了某人留在南临,是不相信我会守信还是不相信我的分数?”
缇江续的脚步顿住,半仰着头。
直到公交车靠近站牌也没再动一步,徐阳成靠近隔空揽住她的肩往公交车走:“中暑了?”
看向她那一刻,徐阳成的手落在了她的肩上:“怎么啦?”
眼眶泛着一圈泪花,还仰着头不让掉落。
“想哭。”
徐阳成轻拍着她的肩:“我说什么戳你泪点了?”
缇江续抽泣了一下打断了徐阳成,又转了话锋:“好好好,你哭吧,我给你挡着不让……”
话还没落完,缇江续抬手将眼角的泪拂去:“可是这个粉底四百多。”
坐在了公交车上才缓了过来。
缇江续是晕车体质,平时都还好,老式的公交就一个站点的距离可以给她坐得头晕目眩。
好在最近南临第一批的新式公交开始运行,座椅都是崭新的浅蓝色靠椅,缇江续和徐阳成坐在了倒数第三排的并椅。
空调将整个车间铺得凉爽,车内的人也不多,只有最前排坐着几位年轻人。
缇江续看着窗外的风景开始流动:“这个计划还挺不错的。”
悠闲地靠在椅背上,迎着烈阳周遭却清凉,一路经过的地方都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朝气蓬勃。
耳廓忽而被触碰,温柔的男声传入耳。
没有伴奏,传入耳时已然错过了几句歌词,入耳的歌词是上句末尾的尾音接上了下一句
—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
缇江续歌单里的歌,声音却有些陌生。
—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有些熟悉,缇江续转头看向身旁的徐阳成。
没过眉梢的刘海,瞳色在阳光照射下呈浅褐色,与之带着笑意温柔的眼睛对视上。
是他的声音。
对视上这刻,缇江续忽而想起了这首歌加入歌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