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相信,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如今就依偎在自己怀中。
寒霜却突然想起无双城府中那最后一晚,无双城主夫人的寿宴上,她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看着盛装的燕少白凄然问道:“少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自始至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当日,燕少白却后退了两步,咬牙颤声回答道:“没有!”自己的心便在那时碎了。
“少白,你可以骗我,扮成侍卫潜伏在碧灵渊意图杀我,我不怪你。你可以骗我,私自许了婚事换来那血藤凤镯,我不怪你。可我曾在大殿上当众苦苦哀求你,百般确认你的情意,可你只答了一声‘没有’!你可知那几日,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是如何凄惨地挨过每一刻?你可知那几日,我多希望自己从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有一个声音像风一般在寒霜的脑中呼号着。
似乎忆起了当日的心如死灰,寒霜的心立刻揪了起来,一把推开了他,那美目中依旧盈满了泪珠,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少白,我们回不去了。”寒霜凄然道。
“不,不,我不信。我心里依旧有你,你心里依旧有我,如何回不去?”燕少白慌乱不解。
“少白,你是无双城的少主,你有你的家人,你有你的亲朋好友。而我是碧灵渊的圣女,也有自己的使命。我们两人的身份注定了不会得到祝福。跟我结为良缘的,只能是易天,不是玉箫公子。”寒霜转了身,不再看他。
“是不是母亲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母亲又派人伤害了你们?”燕少白想起旋风的话,心中苦涩难当,“母亲啊,你就不能让孩儿得偿所愿么?为何要对霜儿苦苦相逼?”
“不干你母亲的事,她也是一心为了你好。再说,当日我也出手打伤了她,只怕她如今更恨我了吧。”寒霜叹了口气。
“霜儿,只要你愿意,我从此再不回无双城去了。我还做你的易天,一辈子待在碧灵渊,好不好?”燕少白轻轻抚着她双肩,央求道。
“太晚了,少白。我们缘分已尽,你好生照顾自己吧。”寒霜看着远处的叶风。
“难道,是因为叶风?”燕少白心中剧痛,手中的玉箫微微颤抖。
“叶风对我很好,那噬心毒也没再发作。你放心吧。”寒霜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但当她想起叶风来时,便忆起许多开心的事来,寒霜心中的痛楚渐渐减轻了。
燕少白却怔怔地后退一步,似乎被人在胸口重重击了一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捂住胸口喘息半天,极惊讶极无力地轻声问道:“霜儿,你当真不肯原谅我,你当真忍心离我而去?”
“少白,你可知那芍药花还有个名字叫做别离草。如今恰好种在这石桥边,只怕正是天意。我走了,不日将去广陵城参加中秋节的夜宴。也许今后难以相见了。”寒霜的话语声却渐渐平静了,碧灵渊的圣女拿得起放得下,她狠下了心,终于转过了身,再没有回头,向叶风的方向缓缓而去。
“霜儿,那芍药花早已谢了,天意并不是让我俩别离的。我不信你这么狠心对我,我不会放弃的。”燕少白握着手中的玉箫,向寒霜的背影喊道。
但他终究没敢追上前去,只立在那桥上,重又吹起了箫。凄苦的箫音顺着江水飘荡,月光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更长了。燕少白啊燕少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怀愁绪,数月离索,错错错!山盟安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桥边,杨云正对叶风佩服得五体投地。
“师父啊师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你只是立在这里,却比冲上前去跟那小白脸打一架效果还要好。师娘果然乖乖地把这小子推开了。如今正朝咱们这边来呢。我算是学了一招了,这叫做以退为进,对吧?”
真如胖红一般聒噪话多,叶风白了他一眼。
杨云又道:“那小白脸也太不自量力,长得这般单薄无力,怕是连剑也拿不动吧。不过会吹几声箫罢了,鬼叫似的,又不是死了爹娘,白白惹人心酸。呸,比我师父差远了,还敢跟我师父抢美人。师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叶风眉头一挑,真想拿针把他嘴缝起来。
“蠢材,他何需拿剑?你怕是没见过玉箫公子的落英箫法吧,井底之蛙!”叶风心中叹道。
杨云犹自唾沫星子飞溅,将自己师父捧得天上地下独此一人。叶风简直懒得搭理他。
见到叶风时,寒霜的眼睛都已经肿了。她往叶风身上靠了一靠,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心中总算安定了下来。
叶风什么都没问,只笑了一笑,柔声道:“咱们回去吧?”
寒霜点了点头,三人便沿着那江边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