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如何(1 / 3)

给他希望,又将绝望予他。

让他生出本不该有的期许,却又让一切如光电幻灭。

楚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背上的鞭伤也隐隐作痛。整个人心神恍惚,如落亦幻亦真之境。

他从未发觉孟氏宁宁是如此的恶劣。

从前他还在皇位上高坐时,孟嫒只会用一张假面具终日对待他。而如今,楚阑竟然觉得从前幸运。

只因今时今日孟嫒登临绝顶,凌越众人,她已不屑伪装。尤其是在面对与楚涣长相酷似的他之时,孟嫒对他唯一的情谊便是这张脸,且直言不惜。

楚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为何会认为,现在的他能与孟嫒有所情谊。

他的脑海中又想起自己死的那一日,孟嫒高高遥遥地站在他的寝床前,素衣如雪,像是在歌咏冬雪,也如同是在提前为他送葬。

那一日定是他们成婚六年以来,唯一一次袒露心扉。

楚阑记忆中的孟嫒是一个不苟言笑,但敦厚善良,会替旁人忧心,虽然怨恨他,但是从不会迫害无辜的人。

可是他现在眼前的孟嫒,在对待他这件事情上,却成了一个冷漠,残忍,无情的人。

她好生自私,只为自己,只要楚淮现在的这张脸,而对他的感受他的伤痛漠不关心。

可明明站在孟嫒面前的现在的他,只是个弱小无助可怜的人,孟嫒为何要待他这样刻薄?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楚阑的鼻子堵塞,怔愣愣地看着孟嫒,一瞬不转。

孟嫒的伞还在他的头顶,孟嫒的心神却已透过他的脸照看旁人。

楚阑苍白无力地笑了笑,还没走两步,就恶狠狠的摔倒在孟嫒的伞下。

溅起一片残血,孟嫒特意往后躲了躲。

见过楚淮方才对孟氏六郎的那副装张牙舞爪的模样后,孟嫒一时间不能分辨楚淮这次晕倒又是否是真的晕厥。

不过她从来心善,即便知晓楚淮并不如她所见那般温驯,还是轻易令宫侍将楚淮带去太医署照看。

至于剩下的哭声不绝的孟氏六郎,孟嫒垂眼,眼中似有薄怒,“六郎,过来。”

孟氏六郎就听话的膝行上前,他紧紧抓住孟嫒的衣角,“阿姊,阿姊,呜呜……”

孟嫒冷冷拍去了孟氏六郎的肉感肥软小手,白嫩的皮肉不小心被孟嫒未修理好的染甲划出细伤痕,倏地一下就红了一片皮肤。

于是孟氏六郎一边哭一边抱着手吹气,他的哭声像是噼里啪啦的锣鼓敲打,好似先前在暗道之中欺辱楚阑的人不是他一般。

孟氏六郎是个被家中长辈娇宠,兄弟厚爱,竟成了个没骨气的。

对此子愚顽,孟嫒不由垂眼,冷漠地对他说:“你若是再哭一声,让吾听到,今日便休想离宫。父亲若问起来,吾将以实情相告,不为你做半分遮掩。”

孟氏六郎心中颤颤,瑟瑟发抖,他咬着嘴唇努力地不让自己哭,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他不争气的金豆子哗啦哗啦一大片滚下。

“阿姊,你……我……我知错了……”哭着,咽喉之间,竟被泪水噎住一般,打出哭嗝来。

他将吹好了不疼了的嫩白小手放在孟嫒的衣裙之上,却不敢左右拉一拉,就这样静静放着,然后对着孟嫒就又是一顿痛哭流涕。

孟氏六郎心里面想啊,要不要也学一学楚阑装晕,孟嫒兴许心里面一软,就放他离开了,还不跟父亲说半个字。

他想得也美,只是孟氏三郎不作美。

孟瑿是从别处找过来的,他一见到孟氏六郎跪在地上,还在孟嫒面前痛哭流涕,当即明白孟氏六郎是惹恼了孟嫒了。

孟瑿心惊。

他顿时后悔,为何自己要从蓬莱殿绕了一圈才来到此处。若是能早些来到,孟氏六郎也不必得罪蓬莱殿主人。

在瞧上一瞧孟氏六郎的泪珠子,孟瑿叹气,看来今日他们兄弟在这楚宫里是离不开泪水星子了。

孟瑿是反省,而孟氏六郎则是被吓出来的。

孟瑿虽然无奈,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向孟嫒求情宽恕。

“娘娘,六郎他尚且年幼,是我作为兄长没能教导好他,你若是要罚,便罚我吧。”孟瑿道。

孟嫒冷笑了一下,“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只是三郎,你可知你这六弟,今日是做了何等极尽嚣张猖狂之事?”

孟瑿哑然,他没想过原来孟氏六郎做的事情,在孟嫒心中竟如此严重。

他茫然看向孟氏六郎,又将目光转到孟嫒身上,在孟嫒身侧宫婢将实情相告,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傀儡”后,孟瑿吓懵了。

双膝瘫软,他跟着孟氏六郎一道跪在孟嫒面前,恳求孟嫒,“望阿姊定要将此事困于御园之中,切莫让旁人得知,否则孟氏就此将惹上滔天祸事。史官个个口诛笔伐,我孟氏未来声名毁于一旦……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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