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武英殿,孙绍元看着手里的折子面色凝重,有下人来报,季端以事情还未彻底解决为由拒绝履行之前的承诺,说是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将手里的折子扔到桌上,已有了怒气。
这时又有人通传,说是王统领派了使者前来讲和,问将军见不见。
孙绍元站起身揉了揉眉心:“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走进殿内,行了个礼,抬起头的一瞬间,孙绍元就认出了那个为首的男子,他的语气冷如冰霜:“勤王殿下。”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左右两旁的心腹立刻拔出剑来,孙绍元手一挥,让他们收回去了。
“太子可是下令见到殿下格杀勿论,殿下倒是好胆量,竟敢到这皇城来。”
季空山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孙绍元大笑了两声:“殿下倒是和传闻中一样勇武,你既是来和谈,孙某自然洗耳恭听。”
话虽有礼,可语气里已是有威胁的意味。
季空山缓缓摇头:“负责和谈的不是我,而是她。”
他这话说完,孙绍元的眼神才落到一直站在一旁的我身上,目露疑惑:“她是?”
我又行了个礼,是晚辈见过长辈的礼:“孙伯伯,我是楚佩。”
孙绍元语气怔愣:“你是……景山的女儿?”
我点点头:“是,我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此事,说来话长。”
孙绍元的语气软和了些,他使了个眼神,左右心腹退下,将门锁好,他才继续和我说话:“既是景山的女儿,就坐下来说话吧。”
在我为数不多儿时记忆里,孙绍元是父亲的至交好友,两人一起上过战场,是过命之交,即使父亲已死,他应该也会念着往日的情分,看他的反应,我就知道赌对了,不枉我和季空山历经千辛万苦,几乎快用光手里的底牌才找到禁军统领换来这个机会。
我将所有事情简要说完,孙绍元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拿不定他的态度,我只能试探性地开口:“孙伯伯,我不知道你和季端做了什么交易,但他不可信,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现在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
孙绍元的眼神又暗了几分,放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是个思索的动作,我一鼓作气:“狡兔死,走狗烹,就算你想抓了我们去和季端交易,可等他一朝得势,难保不会过河拆桥。”
“但季空山不会,世人皆知勤王仁善,你想要什么样的承诺和信物,勤王都会允诺。”
我冲季空山使了个眼色,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放到桌上:“此乃勤王密印,孙将军若是愿做这个交易,就请收下。”
这是一场博弈,我们的诚意已经摆出来了,但却不敢保证孙绍元会不会接受,若是他执意站在季端那一方,怕是有些棘手。
孙绍元看了我们一眼,眼中思虑万千,他没有接密印,也没有拔剑,而是突然起身跪下:“孙某自知犯下大错,不求能活下去,只求你们救我夫人!”
季空山还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起身将我护在身后,听了这一番话我才将他拉回来,又将地上的孙绍元也拉起来:“孙伯伯这是何意。”
孙绍元眼神哀痛:“两月前平山关动乱,内子险些被歹人掳去,回来后因惊吓过度竟得了癔症,孙某遍寻医不得,听闻只有空花之术才能救得……”
“太子就在这时送来一副秘药,内子服下后好转不少,但仍未根治,后来竟是更为严重,太子以其性命作要挟,在下别无他法……”
他的神色倦怠哀愁:“夫人与我二十三年的情意,当初若不是她相救,我怕是早就死在战场上,所以哪怕背下此等大罪,我也不后悔。”
竟是这样的原因……
我原本以为他协助季端逼宫造反无非是因为权势地位,倒没想到会是如此。
心下叹息一声,我道:“孙伯伯不必忧心,夫人的病我应该能治得了,还请您将具体情况告知。”
如果我没想错,季端送出去的那份秘药怕不是竹素开的,药引自然是灵犀香,既然有用,那我也可以一试。
季空山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懂他是在示意我要留好后路,我微不可察地冲他颔首,表示我有分寸。
“不过,在这方子送回去的时候,要劳烦孙将军配合我们的行动,救出陛下。”
孙绍元自是同意。
皇城被边军攻占,却又被一心护驾的禁军包围,双方僵持不下已有时日,孙绍元明面上虽然协助季端,却也派人去咸阳宫把手着不动声色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季端不愿背上杀父弑君的骂名,只能逼迫陛下写传位诏书,陛下气急中风,更是不会遂了他的愿,季端终是按捺不住,伪造诏书,逼迫陛下按下玉玺,迫不及待地想登基称帝。
百官跪拜,季端黄袍加身站在太极殿外,孙绍元立于一侧,接到那份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