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蒋正是用人之际,新厂开工那是一刻都不能停,像何厂这种成熟的机修他逮住就不会放。得知何厂要和那有夫之妇‘私奔’,顿时就慌了,站在了道德情谊的至高点,用钱拆散了他们,事后还得到众口一词的称赞,只有何厂清楚的知道他的算盘,但却难以言说,打掉牙齿和血吞,还要笑脸说着谢谢,以免落个不知好歹以怨报德。
这事儿像刺一样生扎在何厂身上。
何厂生性懦弱不善辩斗,但极具阿斗精神,每每当他做点什么小手脚让老蒋又亏了时,他就有了成就感和满足感,亏的越多,他成就感满足感越满。
偏他有来自老蒋无限的信任,从不怀疑,小蒋以为何厂是因为父亲知道了他亏空贪污公司的事,怕被揭穿处理所以不施救,实则老蒋对何厂的信任比对小蒋还多些,老蒋压根不知道这些亏空贪污的事,从未怀疑过,也就从未审查过。
老蒋对何厂的信任,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几十年兄弟情谊,无非是需求比。
八九十年代的中国,何厂这样成熟的手艺人是香馍馍,放到现在,机器和人才的普及越来越多,年纪上来了的何厂已经不再有竞争力,可以说离开老蒋将无处可去,所以老蒋认定何厂只会兢兢业业小心翼翼的工作,算是花点小钱养个心腹还立了个牌坊。
老蒋始终是用着这套用人模式,对何厂、阿克力路、樊诚,都是这样,无非都要有个软肋可捏,要么无路可去,要么没市场,要么缺钱...无欲无求无所畏惧的人是不能用的,因为不好把控,他的公司里只能有一人如此,就是他自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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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厂这事一出可是给了王老板借题发挥的大好时机,一听消息就飞了过来,嚷嚷着要以此为戒,成立个什么安全委员会,并且极力推介马火车担当此任。
王老板在新线是没话语权的,当初推荐可可过来,大家也是看中可可的能力以及和各方都‘沾亲带故’的特殊身份才同意,现在推介马火车那可就不同了,甚至连这个‘安全委员会’,几个大佬都觉得多余,无非就是王老板想安排个眼线安插点自己的势力。
但偏还就小高支持了他。
董事会上吵做一团,吵的差不多了,小高出来总结一下,做个和事佬,把事给了了,这是董事会的基本的流程。
可可知道马火车要来,挺惊讶,不知道这个既不会英文也不懂技术的家伙会做啥,卢厂说‘会作诗’。
马火车来的第一天,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立马就召集搞了个安全检查,只是,没人参加。
意识到情况不对,当晚提了瓶白酒去了卢厂房间,喝到半夜,这才促成了第二天的全厂安全检查。
这安全检查,跟看猴戏似的。
只见马火车带头领着一众车间主任,耀武扬威的走在老厂区里,上蹿下跳,一会儿摸摸铁钩,一会儿拾起铁钉,对着横躺在地的氧气瓶乙炔瓶一整数落,也不知氧气瓶听懂了没;他撅着屁股半蹲着努力摆正悬挂半空的吊钩时的认真姿态得到了卢厂‘傻帽’的评价,师傅们不得不提醒马火车,‘吊钩不通人性,实在无法控制钩头向左还是向右’...
这场安全检查够可可回味开心好几天。
食堂这几天都有新鲜木瓜吃,工业城绿化带里的木瓜。
伊索神奇吧,木瓜香蕉这类的都能栽种成行道树。
木瓜长得很快,熟的很快,数量还多,往往觉得这一茬才吃完不久,下一茬就快熟了。
时常看到园丁们会在木瓜树干上钉铁钉,钻出一些洞,说木瓜是一种很懒很容易满足的植物,长会儿就想休息,一休息就容易死,在它身上扎些伤口,它就能立马警醒起来,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开始努力恢复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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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火车的魔爪总算藏不住了,伸向可可了。
所有进出厂区的车子,都得找马火车签字了才能进出,说是为了安全。
新规一来,步骤多了,进出变缓,就给堵了。堵的多就容易滋生吵闹,可可几头跑的去协调,累散了架。
偏磅房的磅姐就听马火车的话,别人的话是油盐不进,她把控着进出的权利,事事都要问过马火车。
本来这安全委员会就马火车一人,他想扩充,鼓励大家加入,也就磅姐,信了他的邪吃了他的饼。
马火车不仅要管车辆进出,还要管仓库,师傅们骂声一片,虽碍不着可可啥事,但本就对他有偏见的可可光听就来气。
事一多不满人的一多,累积累积,就能由小事变成大事。
马火车又和人在大门吵起来了,磅姐在对讲机里呼可可过去。
可可听见对讲机里吵闹急慌慌的从新线工地跑过去,见十几个人凑在大门口,不咋吵闹,就是不散开。
“Coco,Coco。”门口的人见了可可都朝可可走来,可可发现都是些脸熟的运煤司机。
钢厂的动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