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才满意地点点头。
将生望了望天色,落日余晖倾洒。
“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母亲会骂我的。”将生犹犹豫豫的和神明告别,“我走了哦,大人,我每天都会来用心供奉您的。”
沉重的门合上,神庙里只有无悲无喜的一具神像。
“该死的,居然敢偷懒,今晚别吃饭了!”
一进家门,母亲便上来狠狠扇了一巴掌,又对着将生拳打脚踢。
将生被打惯了,蜷缩成一团任凭母亲发泄。
“我真后悔生下你这个怪物,当时应该把你直接扔河里淹死。怪物!”她冷啐一口,便带着弟弟妹妹们走了。
将生摸摸身上的伤,望着狭小窗外的月亮发呆。
第二天,将生一瘸一拐的进了神庙。
今天没有食物来供奉,将生便采了一束野花。
昨天的馒头干巴巴的蔫在供桌上,将生移开视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可以惦念着给神明大人的贡品呢?
将生头磕着地,依旧虔诚许愿,“希望能永远供奉神明大人。”
许完愿又傻笑,“说是永远,我只能供奉大人一辈子,我的生命很短暂,但是没关系,我会用尽我的一生供奉的。”
把神庙又细心擦拭一遍后,将生瘸着腿回村子。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村子里的人渐渐发现这个傻子一直在供奉伺候神明,流言蜚语四起。
“他是傻子吗?自己都饿得皮包骨了,还拿食物去供奉神明。”
“居然坚持这么久。村里那个神明早就走了,只留了空壳,供奉空壳,真是傻子啊。”
“他母亲天天在家打他呢,叫他不要去供奉神明,他挨完打还爬着去,疯魔了吧。”
“哎,看着也可怜,全身是伤。”
母亲把瓦罐砸在将生头上,将生头破血流。
“你疯了吗?天天拿些野花野草供奉神明,你知道村里人都在笑话我们家吗?他们背地里骂你是怪物!”
将生执拗地不发一言,额头鲜血如注流下,面目可怖。
“对,怪物,你就是怪物,你生下来就······”
母亲眼神闪烁地止住声。
生下来的将生没有性别,小小的一团,却能说话。
襁褓里的孩子睁着黑圆圆的眼睛,声音稚嫩如莺啼,“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她当时被吓呆了,尖叫着把手里的孩子扔了出去。
孩子却毫发无伤,又问了一遍,“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如果让村子里知道她生了个怪物,她会被烧死吗?
这样想着,初为母亲的她便努力克制恐惧,颤颤地回答:“男孩吧,要能下地干活的。”
“好的。”婴儿闭上眼,身体变成男孩。
长大了,将生再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老实本分勤勤恳恳地帮她干活。
可是,她永远也忘不了,永远清楚的记得,自己生下的是怪物。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疯狂的女人拿起地里的锄头,狠狠打断将生的腿。
小腿膝盖处血肉模糊,血流了满地。
母亲倚着锄头急促喘息,癫狂的脸上溅满了血。
好久,她才意识到将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哪怕一声惨叫,一声忍痛的哀鸣。
死了吗?
她颤颤悠悠地把脸贴着地面的将生翻过来。
将生目光空洞地望着房梁,好像对腿上的伤毫不在意。
对上母亲心虚恐惧的目光时,将生才咧开嘴,笑了出来。
“母亲,原来神明这么冷漠无情。”
他刚才分明看见神明了,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感情的注视着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打断了他的双腿,却对他的苦苦哀求视而不见。
--神明大人,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拜托了,制止母亲吧!我不想失去双腿!
--失去双腿,我还怎么去见您呢?
-我想侍奉您啊!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骨头被打断的声音清脆又令人齿寒,被活生生打断的腿。
原来,神明对自己毫无感情。
自己的侍奉就像一场笑话。
将生垂下眼,单纯清秀的脸旁在摇曳的烛光下模糊了轮廓,他再一次轻声问。
“母亲,你希望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啊啊啊啊······”母亲尖叫着抱头跌倒在地上。
这一次,不需要她的回答了。
地上血污里的少年轮廓和身形开始急速变化,短短的粗硬的短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日晒雨淋的粗糙皮肤变得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