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玥和白起言在众人的欢呼与簇拥下,被送进喜房。
这喜房就是她原先休息的那处,只不过旧的东西都被撤下去,丫鬟们布置的喜气洋洋,刚进门扑面而来就是一片浓艳的大红色。
燃着的龙凤花烛火光摇曳,不断摆动身体的火焰,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
离了幻境npc的监视,孟玥便不顾礼数直接自个儿伸手将盖头掀了,然后再三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就开始拆自己头上装点着的凤冠珠饰。
这些昂贵的稀世珍品,别人只怕做梦都得不来,但孟玥却不喜欢,只因它们太过繁多,架在头上有如枷锁,不仅限制行动,还把人脖子压得酸痛。
将最为沉重的凤冠摘下后,孟玥当即觉得身子一轻,她伸手摸摸脖子稍微放松两下,才继续对着镜子拆发簪。
前头的凤冠她能看清,簪在后头发髻上的簪子她却看不到,只能用两只手摸索着位置,不清不楚地拿。
碰巧她现在卸的这根簪子,外头被丫鬟用头发缠了一圈以求稳当,孟玥只顾着拔,却看不到那缠着的头发。
因而这一用力,她就觉得头皮被扯得快掉下来,连忙停止拔簪子的动作,揉着疼的地方,希望能缓解痛楚。
她按着按着,觉得手背覆上一层温软。
白起言站于她身后,默默地先将她头上缠结在一起的头发散开,再将发簪取下。
孟玥没回头,只看着他映在铜镜里头的身影,房内烛火并不明亮,白起言身躯一半陷于昏沉一半陷于光亮,在不甚清透的铜镜里显得影影绰绰。
他眼眸微动,长睫便如蝴蝶展翅,孟玥连忙低头生怕与他对视。
等白起言将她头上最后一根珠钗取下,孟玥才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她拿着湿着的布巾将脸上的脂粉都一一擦净,才缓缓起身。
房内只有一张喜床,远远地摆在一角,似乎是打算看他们二人的笑话。
孟玥面皮泛着热意,她指尖摩挲着袖口,很是局促的不知该往哪里看。
白起言看出了她的窘迫,说:“幻境似乎并未强制我们行敦伦之礼,你可放心,今夜我不与你同住。”
说完,他就抬步朝着外头走。
孟玥见他彻底离开,门也被紧紧阖上,才脱下身上层层堆叠的衣服,四肢岔开仰躺在床,准备休息,但床单下头有东西硌的她难受。
所以她一把掀开被子,见到原本平整的床面上铺满了桂圆、花生和红枣。
她毫不心疼地用手将这些象征美好寓意的东西全都拂下地,圆的整齐的桂圆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直朝外头连蹦带滚,滚得近的在床脚就停下,远的直到门口都没有歇的迹象。
孟玥看着那球似的桂圆,想着等待会儿撞到门,它就会停下了,但桂圆没碰到门,因为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又被人从外头打开了,本该离去的白起言再次出现在眼前。
孟玥警觉,揪着被子就往身上盖,用防淫·贼的眼神盯着他,质问道:“你不是说你不与我同住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起言没急着回答,只是先将门反手阖上,然后才缓缓朝孟玥说着原因:“院子里有仆役看守,我、我出不去。”
“当真?”孟玥怀疑地问道。
白起言说:“一戳就破的谎我没必要说,你若不信,大可去院门处查验。”
孟玥好不容易脱了衣服休息,怎么可能再起身,而且她想了想,觉得白起言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
她只顾着思虑逻辑是否合理,却忘了,白起言作为修士,怎么可能被区区几个家仆拦住。
白起言见她面上怀疑褪去,半垂着眼,敛去眸中情绪。
“你出不去的话,那你、你晚上睡哪儿?”孟玥摸着柔软舒适的床,说:“我不可能与你睡一起的。”
她视线于房内四扫,却发现除了喜床外,根本没有能睡的地方。
白起言食指微勾在桌面敲着,似在思考。
他默了好一阵子,才红唇微动,吐出一句稍带可怜意味的语句:“知你厌我至极,不愿与我同睡,我今夜不休息便是了,左右不过一晚,想来也无大碍。”
孟玥倒是没想到他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白起言安分地凝着桌面,斜逸长眉微蹙,白皙的容颜透着股我见犹怜。
见状,孟玥竟是破天荒地开始想,她是不是太过于咄咄逼人。
合欢蛊是幻境所制,她与他同是受害者,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而且当初是她主动凑过去,真要算起来,这事儿其实还是由她牵动的。
白起言只是被蛊毒迷了神智,再加上这些年沉心苦修,不曾溺于情爱,所以才一时有些过分。
之前没入幻境时,他对她的触碰那样抵触,怎么可能会是好·色·重·欲之徒,这全都是那合欢蛊的错才对,她何必怨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