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只知宫尚角心中有个朗弟弟,却不知云追月也有个从未提及的弟弟——沉瑜。
瑜,光彩的美玉也。
当宫远徵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酸涩非常。
那弱不禁风的少年一抹素衣白裳,清秀面孔上眉目淡然,一双琉璃色的眸,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发尾用红绳简单系起,那双素手虚搭在软榻上,二人进门,门帘带起的冷风拂过他额间碎发,少年捂住胸口清咳了一阵,一动一静间更显羸弱。
“沉瑜,别起身了,好好躺着。”
云追月坐到他的床边,帮他把滑落到腰部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那少年不会说话,低垂着眼,用手比划着手语。
「姐姐,是沉瑜不好,未能亲自迎接姐姐,还望姐姐和徵公子恕沉瑜礼数不周之罪。」
云追月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尽是怜惜之意。
哼,绿茶。
小狗在旁边看着,心中愈加不爽。
“沉瑜,我和徵公子先去拜见师父,晚些时候过来看你。”
那少年不舍地拉着云追月的手,放在怀里,那眼神热切又清亮,惹人生怜。
二人起身离开,临出门,宫远徵转头看了他一眼,在云追月看不到的地方,那少年抬了抬下巴,眉梢微微向上扬起,眼中尽是挑衅之色。
从沉瑜住处出来,二人往药圃走去。
一路上小狗都闷闷不乐,碰上几个忙着进后山采药的药童,他们见到云追月纷纷停住,朝她行礼。
“谷主。”
云追月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忙活自己的事,不必管他们。
“怎么啦,不高兴了?这回又因为什么呀?”
待人走后,她戳了戳宫远徵的手臂,明眸弯弯。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狗傲娇地抱起胳膊,把头甩向一边,不再看她。
昨天之前,她都没提起过有个弟弟。
还是宫尚角派车队送了东西到他们落脚的驿站,说是给老谷主和沉瑜弟弟的见面礼。
他这才知道。
对此,她只有一句解释。
“沉瑜弟弟不会说话,但生性纯良,你见了他也会喜欢的。”
好一个生性纯良,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到底有几个好弟弟?”
小狗破防了。
“……啊?”云追月蒙圈的一瞬,小狗的眼神哀怨十足,心思千回百转,正盘算着晚上要如何惩罚她才算解气。
世人只听闻神医谷的小医仙,尝遍百草,悬壶济世,仁心妙手,却不知她年纪轻轻就做了谷主。
说也难怪,原谷主江见川,人送外号江南老儿,此人钟情山水,自十余年前收了个徒弟后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整日携夫人游山玩水,不问世事。
此人还有个兴致,爱捡孩子。每到一处,见到漂泊苦难的孩童,他都将人带回谷中安置,遇上天资聪慧的便悉心教导药理,亲自授予武学。
云追月便是其一。
论天赋,她并非佼佼者,论拼劲和狠劲,她当属第一。
而沉瑜弟弟,是她从乱葬岗中背出来的。
二人并排走着,此时已入夏,谷里树影斑驳,绿意盎然。
不同于旧尘山谷的常年瘴气弥漫,这里视野开阔,风朗气清,天光云影共徘徊。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他默默想着。
前方是一条只供一人独行的青石板路,又窄又长,云追月和宫远徵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
突然云追月拌了一下,失了重心往前栽去,宫远徵下意识伸手一捞,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带,嘴里还不忘嘲讽。
“连个路都走不好,莫不是还在想沉瑜弟弟?”
云追月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熟悉的药香颇有安全感,惬意得不愿起身,索性翻了个身挂在了他的身上。
“你做什么,给我下来。”
“我不,走累了,阿徵背着我走。”
“你太重,背不动。”
某些人嘴上嫌弃着,身体却实诚地将人往上托了托,安安稳稳地护在怀里。
女孩小小一只缩在他怀里,修长的双腿缠在他腰上,把头埋进他香香滑滑的颈窝里。
“沉瑜弟弟生得很漂亮啊……”
没走几步,若有似无的,又提起这话。
“没完了是不是?”
云追月轻轻咬了他一口。
宫远徵只觉颈窝痒痒的,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
“你这么着急回来,就是为了他?”
“谷中来信说他病得很重,需要人照料,我到宫门三月有余,确是放心不下。正好你来了,我有件事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