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影回了易城,将事情告诉了白刃,白刃听着杳无音讯的人,忽然病倒在床。
他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洗髓丹虽然有用,但他早已毒入心门,根本无力回天 。
他这几日时不时就往外咳血,咳得少的时候,尚且还能用帕子擦擦,可咳得多了,便只能用水盆处理。
遮影和断双每日都徘徊在外面,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进去看他几眼,可后来,一盆一盆的血水端门而出,季由便死活都不让他们进去了。
鸣玉和蓝玉被分给了遮影断双,从此季由便一发不可收拾的钻进了药堆中,他几乎日夜都在看书熬药,非进门寻找,见不到他任何踪影。
戒沉看着紧闭的院门,只能和悬松照看决鹿门。
断双又跑了一趟凤皇,还特意打听了一番苏卿雪的消息,可说法还是那样的说法。他只能听着民间的传言跑去苏卿雪的墓前,墓碑冰冷的立在那里,已经落了厚尘,看起来有些时日。
他垂头丧气的回了易城,只能做些分内的事。
“主上今日可好些了?”
季由没有答话,依旧埋头专心致志的苦干着,他发丝凌乱,整个人看上去都有几分强撑的憔悴。
白刃浑身无力的躺在病榻上,他这几日嗜睡,醒的时间少之又少,但凡醒的时候,都是神志模糊难以忍受。
季由不眠不休,连夜扎在那里,有时候亲自熬药,能从晚上熬到凌晨,他端着一碗又一碗的药,都是不同的配方,他翻遍了医书,终于在最后一个方子熬制结束时,对着那药汤落下泪来。
他倔强的擦着眼泪,端起煎好的药又往白刃那里走去。
“白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喝药,你喝药啊!”
怀中的人嘴唇发白,季由灌不进去药,急的只能大吼。
白刃好像听到了季由的呼唤,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所有的断片终于组合在一起,他仿佛看见萧桁像牵狗一样牵着他。
“父王,我想要他!你不要杀他!”
他倔强的瞪着萧桁,可谁知就因为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萧封年竟将他留了下来,想来,十年前,他就该死了吧!
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苏卿雪站在他面前,她偷偷掀了盖头,若隐若现的瞧着他。
他笑着将那盖头挑下,见她明眸如画,也是那一眼,他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个人需要他。
“萧零意,你给我开门!”
“萧零意!你都吃完了你让阿折吃什么?”
“萧零意,你快看!云京的烟花!”
“萧零意,别死……”
“萧零意,你为什么要骗我啊,为什么啊……”
“萧零意,如果没有你,我会好好的过一辈子。”
“因为我不爱你!我不想和你过一辈子!”
“如果这世上没我了,你会走吗?白刃,我玩够了……玩够了。”
……
眼前都是那个人,白刃听着那早已虚幻的声音,忽然觉得这一生实在是太单调了。
他这一生,有两个至恨与至爱之人,一个让他遇见了她,可一个昙花一现,却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季由拍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刃一身巨呕,吐出一大口黑血来,血色染红的他的胸膛,他疲惫的想要睁眼,嘴中喃喃道:“薇岚,我错了,我来寻你了。这人间,我不欠……了……”
不欠了。
终于不欠了……
“白刃!!!”
季由看着奄奄一息的人,猛然睁大了眼睛,白刃微微笑着,喉咙被血呛到,他紧紧地抓着季由的衣袖。
“季由?季由,别白费力气了。答应我……十月……十五的时候,去薇岚别院,替我放一场烟花。我说过……我要送她的,季……由……”
白刃的目光被泪水被模糊,他抓着季由的手臂,像是在乞求,季由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咬着牙憋了眼眶里溢满的泪。
“不准!你不准!白刃!不准死,不准……”
眼泪滚落在白刃的脸上,他看着那双眼睛,所有的戒备都被褪去,只剩下温柔的解脱。
他拽着他的衣袖,扯出一个痛苦的笑,说:“傻子,哪有人……不会……不会死啊!中了流风毒,活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遮影闯门而入,他看着眼前的景象,扑倒在白刃的榻前,季由被一把推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白刃苍白的脸色,他好像比前些日子更加瘦削了。
“主上。”
“遮影……侯府的画像,拿来烧了……烧了吧。”
“我不去!你要是死了,我就叛了千机阁!你不能死!”
“你不会的,你做不到……”
“主上!”
“这扳指,你戴上,我就,我就……呕……”
又是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