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半猫着腰,哼哧哼哧十分费力地将沸腾的油锅给抬上了城墙,时不时还有些油点子溅到他们身上,然为了不被海寇察觉,他们硬生生地忍下了这钻心的疼痛,没出半点声响。
“小丁,城下现在是如何情形?”瑞阳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也决定了该如何利用这锅滚油。
“回郡主的话,百丈外有一群人候着,看着得有三五百人。头先城下是二十余人抬着撞城木,可这木头实在太沉,他们才刚撞了一下就被木头压了一片。现在得有个四五十人往城门处跑来,估摸着抬完木头救出人,就得又来一遭了。”小丁目光如炬,将敌人的动向看得是一清二楚。
三五百人、数十人,这锅滚油看来能解决一成海寇就顶天了,毕竟是出其不意的招数,估摸着只能能成一回。
“小丁你时刻盯着,什么时候海寇排好阵形准备撞城门就给个信号;你们俩届时先倒半锅,看看情形,记着定要看准位置;其余所有人都躲在盾牌之下,切莫被弓箭伤着……”她将要紧事项快速地一一道来,争取不出半点疏漏。
“倒!”众人都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小丁的声音,在听到他信号的瞬间,两个侍卫如神兵天降般立在了城墙之上,倾尽全力将一整锅滚油向外撒去。他二人一击之后立马回身,如其余所有人一般躲在了盾牌之下。
“明爷,不好!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眼尖的海盗大声地喊着,但已经晚了,不过刹那间,他们倒下的滚油已经落到了城门口:
惨叫声在瞬间响彻了云霄,那撕心裂肺的吼叫无不显示着他们剧烈的疼痛。可很快就有几个人叫不出声了,滚油从他们的头顶高处落下,正中了脑袋。几个呼吸间,头发变扭曲、发出了焦炭般的臭味,脸上与身上的皮肤都渐渐融化——从剧痛到昏迷、离世或许并没有这般遥远。
哪怕是前后离得稍远些的人,多多少少地也被沸腾的油淋了个正着。不少人瘫倒在地,四肢难以控制地抽动;还有人持续不断地喊叫,在地上翻滚着,以期减少些许疼痛;唯有伤得轻些或是颇为幸运未被伤着的人,头也不回地朝大部队狂奔而去,哪怕到了百丈外,仍是心有余悸地哆嗦着。
“给我放箭!装神弄鬼的伎俩罢了,整个洛县加起来能打的才几人,我们神威帮五百精锐今日都在此处,还怕他们?”被称为明爷的男人一声令下,弓箭如雨般射向了城墙之上,然并未得到半分动静的回应。城墙上安静得很,正如滚油被泼下之前般死寂,仿佛这人间地狱的场景并不是他们造成的。
明爷眼神很冷,他看着三十出头,精壮强悍,脸上两块刀疤也不知是何时落下的,为他添了几分沧桑与强硬。既然上来便是倒油,那便是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拿不出来,说明自己此前对洛县的判断并无差错,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守卫是个心狠的。
“既然跟地鼠似的又不敢冒头,那便再去撞门!刚刚去过的人就算了,除了弓箭手,前三排的六十人出列!”都已见到了前人的惨状,现下又让人去送死,便是日日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海盗也不敢向前。众人互相觑着彼此,没有一个人挪动步子。
笑话,做海盗便是为了以命搏钱,这明摆着去送死的任务,就算最后赚大发了,也是给别人做嫁衣。拿自己的命送旁人富贵,这等买卖谁人都不会做。
明爷看着贪生怕死的手下冷哼了两声,他知晓不用些手段是不得行了,“今日得的所有金银财宝,撞门的兄弟独得五成,我照原样拿一成,剩下的人按功劳分四成。若是今日谁出了事,抚恤金照往日添一倍!若是有那些个胆小怕事,败坏帮里风气的,我现在就砍了他的脑袋,以正帮规!”这话末尾的威胁已经溢于言表。
话音刚落,就有个带头高喊着“神威帮”就冲了出去,剩下的人犹豫了片刻也随他一道往城墙下狂奔而去。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首领都发话把大头给了他们,旁人又哪敢说些什么,毕竟这属实是富贵险中求。
第二批的海盗们刚到城下,见着的便是弟兄们骇人的样子:面目全非,身上的衣物也碎了个干净,甚至有人着了火翻滚在沙地中灭火,可遗体已然焦黄一片。还有些个有气息的已经发不出声了,见着来人只能努力伸出手,做出“救救我”的口型……
自然是没人会搭理他们的,这些地上的弟兄对后来的海盗来说,不过是个需要避免的教训罢了。兄弟,呵,海寇之间谈何兄弟。
“郡主,底下又来了一批人,看样子足有五六十人,可还是用原先的法子?”小丁通过城墙的瞭望口时时刻刻地紧盯着城下的情形,稍有变动就及时禀报。
“还是倒滚油,不过这回先将盾牌举好,再行不迟,咱们绝不能少了一个人。不过这回,他们起了戒心,大约是带不走几个人了,你们就将油倒在撞城木上。”瑞阳这话说得教人心热,诸侍卫见着了方才的成果,现下对她也更心悦诚服了些。
就在小丁又一声信号发出,两面巨大的盾牌先行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不过须臾间就又来了一波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