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柳娘子与徐沐就去了柳府回门,而瑞阳却丝毫没有回临安王府的意思,倒是让人把郡主府统管田地的管事唤了来。
谁人都知今日是郡主回门的日子,哪里曾想过她会一大早要寻个管事来问话。那管事连忙从京郊的庄子里奔了来,气都没喘匀就在堂前给郡主行了礼,一脸忐忑地等她吩咐。
也不怪这管事这般着急忙慌,他当上这田地的总管事已有七八个年头,郡主从未召见过他,每年交的账本也都是郡主府的老管家过的目,谁曾想在她要回门的大日子里,她老人家竟先不回王府也要见他,这中间定是有什么大事。
不过要说大事其实也并无什么,只是瑞阳昨日刚下定决心,要将安平府作为她日后的狡兔三窟之所,那必定得上点心,因此今日才一大早就将管事唤了来。见面前跪着的管事万分紧张的样子,她笑着道:“不必如此慌乱,不知该怎么称呼啊?”
管事连忙回道:“小的姓林,家中行二叫林二德。”
听到这管事姓林,瑞阳方抬眼仔细瞧了瞧他,只见林管事三十出头,个头不高,身材也有些肥硕,不大像个在田地里滚出头的人物。
“林管事和林老管家是亲戚?”林老管家是郡主府的老管家了,也是先临安王在世时府里总管家的徒弟。
林管事略显憨厚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应了下来:“老管家是小的堂叔,小时候就靠老管家时常接济一二,小的一家老小才能熬过来。如今又是郡主给一口饭吃,我们一家能有今日,都要谢过老王爷和郡主的恩情!”言罢又很是磕了几个响头。
见面前的林管事很能顺杆往上爬,瑞阳也懒得与他多废话,拿着茶杯像是例行公事般问道:“本郡主旧日也不大理这府中事物,只是如今成了家自然又得将家事又捡了起来。今日也是初次见林管事,那管事便给我说说郡主府的田地都在何处,这收入又如何。”
没想到她上来就是考校,林管事支吾着想了一会方答道:“郡主您的田地主要在京郊,通州以及安平府一带。安平府那儿的田地都是圣上赏赐的食邑,收的是田地收成的税,约是每年收成的一成;京郊和通州的田地都是郡主的私产,除雇的一些长工外,都是郡主的人与田地,自然收成也都是郡主的。”
“安平府是一成的税收?”
林管事连忙点头。
“那一成的土地税是如何收的,现银还是粮食?”
“因粮食不宜总是搬动,容易发霉,所以安平府的税都是依照当年的米价折了现银收上来的。每年具体的收入都会记了账给老管家过目,若郡主现下想看账,小的马上去取。”林管事主动提起给她看账,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
瑞阳听完他的汇报心下也有了个大概,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将账簿送来,便让人退下了。见着他走远了,才扭头对阿碧说:“这人有问题。”
听完林管事一通禀报,并未察觉何处有问题的阿碧一脸迷茫,问:“奴婢愚钝,不知何处有问题啊?”
“你看他说旧时还得老管家接济,如今身上竟能挂上如此名贵的玉佩,不过做了七八年的管事,怎么买得起这般玉佩,就是你阿碧十年的月钱都不定拿的下来。”
这话叫阿碧也看出问题,她可不仅是贴身侍女,还负责护卫和替主子办事,一个月的月钱就够普通人家吃用一年了,自然远高于林管事。而她都显然用不起的配饰,这管事却能随意佩戴,岂不是身家太丰。
且他的疑点也不止这一处,瑞阳忆起十余年前首次得了圣上赐的食邑,与当时的管事再三叮嘱必定得与民休息,旁人收多少税,咱们至少低三分之一。而如今林管事信誓旦旦收的是一成的税负,显然并未如她旧时所言。
“阿碧,我记得从前不是这位管事,之前那位管事出什么事了?”
阿碧仔细回想了一番,答道:“最初是一位姓史的管事,不过没几年他家有人过世,他就回乡服丧了。”
总之无论他人如何,这林二德是留不得了。她让阿碧下去查查最初两年的账簿,再与这几年林二德交上来的作比较,看看是否有何问题。
“记着着人去安平和通州看看土地、农户数,还有记得查查京城和安平历年粮食价钱。”她有意叮嘱道。
阿碧又有些糊涂,“为何要查京城与安平的粮食价格?”
见着这般不开窍的侍女,瑞阳不禁扶额道:“这林二德只说按当年粮价折价收税,可没说按哪的粮价、何种粮食的价。安平地少山多,粮食价格自然比京城这一带平原来得高,再说不同粮食价钱也不同。你着人了解完确实的价钱和田地,再着人重做一遍账簿,我倒想看看这林二德吞了本郡主多少银钱。”
老管家的住处。
深知若无老管家当年的提携,自己不可能有本事混到今日的体面,因此每每有事到郡主府,林管事都会毕恭毕敬地前来拜访老管家,今日也不例外。
听到老管家的应声后,他了房门,开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