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摇曳,香炉里的烟浮到半空,慢慢的散开了,了无痕迹。
遥夜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条白绿色的发带,这是第一次和原枫交手时从他佩剑上顺来的,薛宁汐的东西果然都是上品,即便过去了两年依旧如新。
夜幕阁最不缺的便是钱,现在的她连落魄都算不上,如果她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她甚至得不到应有的报应,可是命运又如何能将她折磨得更惨一些呢?她本就不曾被眷顾。
遥夜狠心,她可以搭上自己的性命再次毁掉原枫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其实原枫和她是一样的人,他们都遭受了人生中不可承受的变故,只是遥夜坠入深渊,而他在汲取营养向上生长,现在他都抓住太阳了,她却仍在原地徘徊。
凭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摧毁他的人,他却还活着。她想让他永远呆在阴暗的地沟里,而不是只有自己手上沾满泥泞和污秽。
原枫比她还要阴暗,更加不择手段,他只是运气好,遇见了薛宁汐,否则他此生断不会有半分欢愉。
她要重新亲手再次夺走他的一切。
遥夜抬眸看向案前的少年,唇边勾起一个笑容,“郑世子决定了?”
简承被攻破以后,遥夜被穆辰兮逼得无处藏身,最后冒险重新踏上了穆樱的国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方面遥夜一直利用得很好。
郑一然盯着她的眼眸,这双眼睛栖息着狠戾,能够为他完成夙愿。“有什么决定不了的,若是没有宁汐,我走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遥夜冷冷一笑,她都不需要多想都知道那位郡主会说什么,“自然是为了世子自己。在定西侯府,从人人可欺到现在举足轻重,你难道是为了薛宁汐而不是求生?”
郑一然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她,眼神柔和下来,“为了自己?若是没有她,我又如果能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撑着屹立不倒。”
遥夜眉梢一挑,为情所困之人是最可怖又最软弱的,她对他的剖白没有兴趣,她也不想陷入困局,“你我各取所需,我只要毁掉原枫,你与薛宁汐如何我没有兴趣。”
“那么……合作愉快,遥阁主。”
南宫易朗回来后的确不需日日待在金乌卫了,可到底是军营,薛宁汐也只能偶尔去看看他,也还是像从前那样关照他的同僚们。
南宫易朗吃着她带来的菜,含笑揶揄她,“其实作为我同僚的原枫在你心中并不特别吧?”
薛宁汐撑着脑袋,她以前不会像这样看着他吃饭,她喜欢到处摸摸看看,南宫易朗也不会说她,大理寺卿明里暗里说过几次大理寺机密较多,都被他直接的怼回去了。
“我原先待他好的确只是想让念着这份好,对你宽容些,”提到心上人,她粲然一笑,“但是阿兄,你不觉得原枫总会让人想对他很好吗?”
南宫易朗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对,阿枫很好,他也值得很好的。不过宁汐,你也别总操心为兄了,从前也罢了,现在没有必要总给我送饭,军营偏远,总是比不上大理寺,你跑来跑去难免劳累。”
她唇边还漾着笑,神色却落寞,“从前操心更多的其实是阿爹阿娘,我不过是给你送来,那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不能伴你左右,我开始惦记你的安危,挂念你的性命,阿兄,只有盛世太平我才有余心操劳你的饮食,而这些都会令我感到幸福。”
他夹菜的手一顿,掩饰般的低声笑起来,“好了,为兄不说你了,你可不要一怒之下让太子殿下把我关在这儿。”
“谁让你惹我生气,阿兄,你怎么这么记仇呢?”
“没办法,为兄的优点数不胜数,这是记性好,怎是记仇?”
两人打闹着,一如从前,可经历了这么些变故,各自心中都更加珍惜重视彼此。虽然薛宁汐很少说,可她的忧愁哀喜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她曾站在他的身后被他保护,也曾望着他的背影不能相随。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大理寺她已经鲜少踏足了,原枫现在是她的未婚夫,她也不能让下属觉得他公私不分,将儿女私情带到工作之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枫只要有机会都会来相府,为着和薛宁汐见一面,说上几句话,
他也是不辞辛劳。
今日他是和南宫易朗一同过来的,庭院树密虫鸣声,时有微凉不是风,偶传阵阵朗笑声。
南宫易朗持着冒着袅袅冷气的茶饮,她像是怕他热着一般,加了许多冰在这杯冷茶中,他举起往唇边一送,龙井的苦涩被香甜的牛乳冲淡,不难喝,但绝不是他喜欢的。
他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挑眉道:“你做的?”
虽然她按耐住了没有一开始便同他们说,但从她期待的眼神就能看出绝非只是想让他们尝新鲜。
薛宁汐笑得得意,像是已经从他口中听到了赞誉,“给你换换口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