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姝倒是另有打算,她朝陆六吩咐道:“你先将陈昌正请来正厅……接下来听我安排便是。”
侧耳听着许姝安排的陆六,两眼放光,仿佛又有了无限动力。
夜幕降临,陈家正厅灯火通明,仆从皆被安排到别处去,四周只留下了捕快守在正厅门口。沈云棠居于上位,下首分别坐着许姝和陈卓安,陈昌正跪于正厅中央,接受着众人的审问。
许姝先开口道:“陈昌正,陈夫人的妆匣已经找到了,不知是哪一个,今日让你前来,便是想让你认出尊夫人的妆匣。”目光扫过陈昌正,带来嗖嗖冷风。
跪于中央的陈昌正,脑袋低垂,仿佛要钻进土里。又瑟缩着尝试看向前方,就这样试探了几次。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直勾勾地看向面前摆着的五个妆匣。
妆匣皆是由上好的木料制作而成,一眼望过去,颜色深浅不一,花式也各有不同。唯独许姝坐在位子上,没往妆匣看去,眼睛却凝视着陈昌正的一举一动。
陆六捧着花梨金边木双层妆匣摆放在陈昌正面前,他不为所动,眼神倒是止不住地盯着远处一个略显朴素的妆匣。
他侧头示意,嘶哑着嗓音道:“那个才是我夫人的妆匣。”
许姝移步上前,朝着朴素的妆匣前去,双手抚着它。细白手指根根分明,指腹摩挲着锁扣,轻轻向上打开。一个双层的妆匣映入眼帘,各种首饰堆在妆匣的上一层,她伸手拿出了第一层。
第二层则略显陈旧,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有年头的首饰,也不如第一层的华贵,却被主人完好无损地保存着。很显然陈夫人平日里很看重这些首饰。
她的手继续摸索着,直到触碰到一张纸,摸起来还有些厚度。许姝将纸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桌上,一封泛黄的信封安静地躺在桌上,无声道出多年前的“真相”。
信封的封条被重新打开,曾被陈夫人拿在手中的纸张,如今躺在许姝手里。纸上一字一句地道出陈昌正当年的所作所为。
从元贞十三年开始,陈昌正手中的每一笔银子都有详细记载。大到陈府布置所需金银,小到布匹的采购,皆被详细记录在册。
其中一条,红色标注出来的最为醒目。也就是陈昌正第一笔贪污的银两。官从吏部主事随身文官的陈昌正,不顾主事反对。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暗中收受商贾之家的钱财,为他们的仕途铺路。
只可惜再天衣无缝的隐瞒,终究是逃不过二人多年相处和对陈昌正的了如指掌,陈夫人发现了,却没有确凿证据。直到,这封信的到来,彻底打破了陈夫人努力维持的局面。
许姝将手中的信封递于上座的沈云棠,只见他长眉皱起,眸中又清又浅,仿佛能映照世间最污浊之事,从头到尾地看过手中信函。
许是太过认真,一缕青丝从肩上滑落,沈云棠也毫无察觉。反倒是站在对面的许姝眼尖地看到他耳畔处一粒红痣,给沈云棠平添了几分温柔。
厅中一片寂静,陈家父子大气都不敢出,陈昌正唯唯诺诺地跪于正厅中央,仿若石塑一般。
待沈云棠将信函看完之后,侧头看向陈卓安道:“信函是你做的手脚。”
陈卓安反倒一片坦荡,可说出的话语却让人寒意陡生。他道:“家父贪污,证据确凿,我只是将事实摆出来而已,何罪之有。家母死于家父剑下,便是于我没有半点干系,冤有头债有主,何不与他理论,反而过来扣押我呢?”
沈云棠道:“你有何心思,谁人不知。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拿出当年的证据,为的就是扳倒陈昌正。踩着他登上你梦寐以求的高位上吧。”
还记得从第一天来到陈府开始,看似陈家每个人都和睦相处,实则处处暗藏玄机。陈家每个仆从都闭口不言当家之事,许姝还以为是陈家家规森严,直到陈卓安的出现。
彻底打破了许姝的想法,那日的陈卓安跪于陈夫人灵柩旁,面色疲倦,加之哭泣后,眉眼肿似核桃,显得悲戚又惋惜。直到陈夫人被盗的那个夜晚。
许姝曾在房梁之上,潇洒的藏在阴影之间,听到有个下人在倒苦水,目测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看衣着倒像是个贴身丫鬟,在她身边忙活的女杂使反倒年长一些。
那丫鬟朝四周看看,见没有旁人之后才犹犹豫豫地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主子的话当讲不当讲,我觉得夫人的死有点诡异!”
女杂使呵斥道:“别瞎打听主子的事,当心哪天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那丫鬟又道:“前几日大公子来过夫人房间,也就一柱香的功夫就走了。自那以后,夫人整日心不在焉,饭也不好好吃,不知道大公子给她说了些什么。”
许姝向下探头看去,只见那女杂使面露怀疑,神色紧张,连同正在擦桌子的手都停顿了一下。
女杂使谨慎道:“别胡说,这事儿就当你没看过,以后官府的人来问话,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丫鬟一副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