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的这一顿饭吃撑的那一个反而是覃意文。
元小瑕心不在焉的十分明显,而覃意文竭力假装他并不知晓,两人依旧如同往日一般话不投机,覃意文按捺心绪,然而一腔酸涩苦辣一直往喉上涌,他到底怕自己忍不住,于是只能选择低头吃菜,同时把那点思绪一道往肚子里咽。
元小瑕大概以为他港岛人士不能吃辣想看他吃瘪,然而实际上因为他私底下对于墨西哥菜的热衷,其实他对于辣度的接受能力高出普通人一节。
——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有关于他的事情。
覃意文的落寞无从表露,而元小瑕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最终这一顿饭还是元小瑕买的单。
她讲:“总要谢你慷慨投资的,覃总,这点钱就不要跟我抢了。”
覃意文并不觉得她的这句话里包含有什么谢意。
按照往日,他一定会选择挑着刺同她说话,可是今天的覃意文了然顿悟,他仿佛只听懂了她话外的意思,并且顺着她的话说:“Margaret有意回归屏幕,我当然要多多支持,后续我会交代江津多多注意,哦,还有Moin手上的一部分——”
元小瑕立刻打断他:“——谢谢,Moin现在是我专职经纪人,我十分信任她的能力,不需要江助理多多插手。”
覃意文讲:“噢……Moin从有汇辞职原来跳槽到了你这边。”
元小瑕目不斜视说:“良禽择木而栖。”
国语水平十分一般的覃意文点点头,说:“ok。”
一起推门出了那一间小饭馆,路旁的雨水积起浅浅的水洼,倒映了对面红色的一排亮了灯的广告大字。
细碎朦胧的红色灯光又透过那一层潮湿的夏雨,勾勒出了元小瑕纤瘦的脸颊和身形。
覃意文错身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喃喃说:“这雨怎么还没停。”
不停也好,他开口道:“我送你回去。”
元小瑕推辞:“没事,我打车就好,你不是今晚还要赶飞机吗?不要来回多浪费精力。”
然而覃意文说:“打车太不安全,Margaret你——总之,我送你。”
想多嘴责备她毫无戒备心,但是今晚两人之间的气氛其实少见的并没有那么糟糕,这最后的时间他实在舍不得破坏。
元小瑕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接受了他的好意。
覃意文的车载香气带着一些冷冽的松木香,元小瑕近日闻惯了栾嘉树的香水,一时间有些习惯不了这种侵入性过强的香味。
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了车窗。
覃意文以为空调冷气开的太足,调高了温度,他侧眼瞥过元小瑕□□的臂膀,她或许自己也并不知晓,她的右侧臂膀有一枚浅色的痣。
——覃意文并不会把自己对元小瑕的这一些细小的发现告知任何人。
等将人送回她暂住的乡下小屋时,雨已经停了。
元小瑕示意他不必下车,然后隔着车窗同他讲再见。
覃意文降下车窗,没有月光的夜晚,他借着车灯看她,他不免想起那一个叫栾嘉树的男人,他望着元小瑕,忽然道:“Margaret,你不会忘记覃永丰的,对么?”
元小瑕愣住。
覃意文清晰看到她的眼睫颤了一下。
他望着她,诚挚地强调:“覃永丰真的很爱你。”
然后,他听到元小瑕说:“……爱是世纪大谎言,不是吗?”
覃意文笑了笑,他说:“不,它是真切存在的。”
少年时候的妄言当然不作数,他见识过了这个东西,他确信它的确存在。
元小瑕也笑了:“如果爱是存在的,那么比起我,覃永丰他更爱你。”
覃意文并不那么认为。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依旧不想过多反驳眼前的女人,于是他只是又笑了笑。
元小瑕于是以为覃意文默认了这个观点。
然后,她听到了覃意文说:“如果他爱我们,那么,希望我们都不要太辜负他吧。”
元小瑕于是在那一个夜晚,认真地思索了有关于“辜负”这个词。
覃意文临别时的尾气车灯,同这两个字一样,叫她不由眼睛生疼。
死人万事了结,活人自寻烦恼。
辜负……
——元小瑕在凌晨时分试图寻找栾嘉树的确切踪迹。。
然而他依旧毫无音讯。
元小瑕沉默地抚摸过手机。
辜负?
元小瑕认为自己的运气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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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林林的身份,理所当然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只不过是栾家成离婚多年的前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代表栾家出面处理事宜——然而她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