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津从S市出差返回港岛,覃意文就没见过他有露出一个好脸色。
想必他也在郭爱敏处吃瘪,捏着离婚协议的覃意文坐在椅子上,不由觉得心里一阵好受。
郭爱敏同他经济牵扯基本不多,再加上两人结婚前就签有婚前协议,离婚协议在财产分割上清楚到没有多少需要你来我往拉扯的地方。
她该拿的一分不少要拿走,其他不属于她的部分,她连提都没有提一下。
覃意文总以为两人好歹也是相识相交多年老友,这一场婚姻彼此获利颇多,怎么也该有一点转圜余地。
然而郭爱敏翻脸不认人,冷酷的堪比西伯利亚大寒流。
覃意文丢下离婚文件,难得叹了一口气。
结果当夜加班到十点,江津又开口约他喝酒,两个失意人坐在酒吧相对喝酒,覃意文捏着手里的酒杯看到江津连灌三杯威士忌,隐约可见对方心头怒火之盛大。
覃意文道:“慢慢饮,你肩上的那点伤不是还没养好吗?”
江津丢下酒杯,示意酒保再来一杯,他嗓音被酒水激的略微发涩,他道:“无事,不过擦枪走火一点皮肉伤,值得你再提?”
覃意文抿了一口酒,随口瞎扯:“怎么不提?就要多提,要对人提。有的女人——比如说Moin,她吃软不吃硬的咯,男人也该适时要伏小做低会示弱,对什么女人摆什么姿态,就像我今日连打她三十个电话,sorry讲了八百遍——我赌她心软不离婚。”
江津自然知道覃意文案头的离婚文件。
那一日匆匆去往S市不能说没有一点点诡谲心思,覃意文那一份离婚协议是在他心头点的一簇火,烧起来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那一点念头。
然而覃意文讲他给郭爱敏打电话——江津低下头扯嘴角笑,他对郭爱敏有无那个女人十分之一的上心?
江津心怀恶意,看不得覃意文这一副说教姿态,他吞下嘴里那一口冰凉又滚烫的酒液,忽然开口道:“对了,覃太那头电影已开拍。”
覃意文一愣:“这么急?”
江津道:“是了,还有一事我觉得需要同你讲一讲。”
覃意文道:“什么事?”
江津放下酒杯,语气平淡道:“S市明耀集团二公子是覃太在G城的邻居,那天车祸是他帮忙call白车,Moin讲要上门致谢我便留意查了查底细。”
覃意文手指敲了敲酒杯:“…明耀……栾家成?”
江津颇有些意外,他抬眼瞥过覃意文,道:“是栾家成先生的胞弟,栾嘉树先生。”
覃意文放下酒杯,低低哦了一声,他缓缓把这个名字滚过舌尖:“栾嘉树……”
江津道:“还有一个东西,是今日jane发给我的。”
江津打开手机,点开图片,然后将手机递给覃意文。
覃意文的指尖沾着些微的湿意,从冰凉的酒杯壁上触碰到了那一张偷偷拍摄的照片上。
夏日阳光穿过中式格子窗,女人侧脸雪白,她正同一个陌生男人亲密交谈,眼角微弯。
那一个场子里人群热闹,这一张照片却对准了这两个容貌出色的男女,他们看上去般配极了。
覃意文问江津:“jane哪儿搞来的照片?”
江津说:“是大陆网络上的照片,jane是覃太fans,一直有关注她的几个粉丝平台好多年,她已经联系平台和照片发布者,对方主动删除了。”
覃意文低低嗯了一声,将手机还给江津,评价道:“拍的不错。”
覃意文喝了一口酒,许久,问:“她身旁的这一位,就是栾嘉树?”
江津说:“是的。”
覃意文笑了笑,说:“她和我老豆不亏是夫妻。”
江津喝酒并不搭话。
覃意文冷冷道:“一样浅薄好色,不知好歹。”
***
元小瑕知道自己浅薄好色,然而栾嘉树只是换了一身浅灰色长袍,又在鼻梁上架起一副眼睛,头发向后拢起,又经由神奇的林深的手扫了妆面,一整个人就好看到有那么一点太过了的地步。
几个主创坐在化妆间里,一起盯着栾嘉树仔仔细细端详。
最后,还是宋导欣喜地一拍大腿:“你看看,你看看,多他妈合适!”
元小瑕心底附和:
太他妈合适了。
栾嘉树签了合同,日薪三千,作特别出演。
宋导的镜头直怼他的脸,要他眼神沉静又神秘,内敛又深情,还要带上那么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哀怨,栾嘉树直觉被为难,冷冷地瞪着镜头,然后听到宋导惊喜的声音:“哎哎,这个眼神也不错!挺好,非常有深度,非常有故事!”
元小瑕凑过去看镜头。
镜头下面的男人在白墙黑瓦一树树影底下,只有一双眼睛泠泠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