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之年》其实是一个结构和故事内容都非常简单的故事。
单线叙事,从头到尾的主视角都是女主,穿插了其他几个角色的视角作为故事的补充,从剧本观望,可以知道这绝非是导演炫技之作,宋导将其作为自己的野望跳板不能说不大胆。
在国内电影市场上,把女性作为电影的大主角、作为叙事结构里的主体必然是背离市场的行为,解构女性无疑是一个困难重重的话题,在话题日渐敏感的当下,绝少会有男性导演愿意触碰这一个一旦诠释的不好,就会翻车翻到天的话题。
《无痕之年》并不讨好女性,它并非是当下女性市场所希求的那种大女子主义电影。
它的内核是绝对的悲剧,它是女性的悲歌,更是时代的悲歌,只是比起宏大的叙事,宋导把握主题的那一个切入点十分小。
元小瑕所扮演的女主角是一个叫朱又因的女人。
富农家庭出身,父母疼爱,自幼没吃过什么苦,最大的苦难是六岁那年她的妈妈决意给她裹小脚,然而因为她的哭泣,她的父亲并未忍心,最终劝告朱又因的母亲不必替她绑小脚,他们家里富足,就算没有小脚,将来不怕没有男儿娶。
朱又因有一双裹了一半的小脚,一如她在新旧思潮碰撞的那个年代,被撕裂成两半的人生。
朱又因不识字,只跟着妈妈学习女红和家务,她学了一手杭绣,十六岁出嫁的时候,是自己绣的鸳鸯戏水红盖头。
年轻的小姑娘嫁了隔壁村的一家地主的儿子,她的丈夫小她四岁,十二岁的男孩子身上的红色喜服拖曳在地面,夫妻交拜的时候他抬起眼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妻姐。
地主家的男主人早早去世,家里只有孤儿寡母,朱又因的小丈夫待母亲至孝,朱又因初嫁,自然也对婆婆事事恭敬。
婆婆称不上是一个坏人,她是一个传统的农村妇女,认识简单的一些字,可以把家里的所有事情整理的井井有条。
婆婆对朱又因那双裹了一半的脚颇有微词,隔三差五会和朱又因提起,问她要不要再试着裹紧一些?
朱又因十分害怕,可是婆婆是大人,她不听从大人的,还能听谁的?
十六岁的朱又因重新努力开始裹住自己的脚,偶尔痛的睡不着的夜晚,她的小丈夫也会拍拍她的背脊安慰她。
小丈夫很会读书,从小县城一路考进了洋学堂,结果得了老师青眼有了大出息,拿了国民政府的钱出国留洋。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朱又因比起嫁给她的小丈夫,她更像是嫁给了她的婆婆。
她们一起在那个封闭的江南小村庄里等待着唯一的男人归家,仿佛那就是她们的人生意义。
小丈夫二十岁那年终于回国,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妥帖的西洋衣服,乘坐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敲开了那一座落戗屋的木门,打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深青色布衣,编着一根麻花辫的漂亮女人。
小丈夫离家前早已经和他的妻子圆房,虽然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很小,但是在母亲的压力之下,他们还是不得不早早成了夫妻,只是朱又因的运道并不好,她没有能够成功怀孕。
婆婆为此时常叹息。
小丈夫接受了新式的思想,开始渐渐认知到了家中母亲妻子的落后,身遭同学老师都开始停妻再娶,但是他偏偏还是被那点中国传统思想的裹挟,认为妻子就是妻子,是不可以抛弃、不可以随意改换的东西。
于是那些同学和老师便嘲笑他作风老派,他理应找一个新式学堂的女学生的。
朱又因和丈夫重逢,她有些欣喜,又有些仓皇,他们毕竟多年不见,这几年中陆陆续续寄来的几封信又全部被婆婆收拢安放,朱又因连丈夫的讯息都无从知晓。
然而他温柔地握住朱又因的手,对她讲:“这几年,辛苦又因姐了。”
然后,他便跪倒在他母亲的脚畔,像是一个渴望母亲安抚的孩子那般,儒慕地望向他垂老的母亲。
朱又因与她的丈夫有几分情意,他的丈夫归家半年,同她有了一个孩子,后来经由人介绍,辗转去往沪市成为大学的任课老师。
朱又因因为身孕不便奔波,便再次被丈夫留在了农村的乡野田埂。
朱又因产下了长女不到一个月,婆婆生病,她独自托着孩子又要照顾婆婆,在深夜孩童的啼哭中,一个人静静地透过那一个尖尖的屋顶望向月亮。
后来朱又因的母亲奔波而来,日日替她洗衣做饭,照料长女。
她的母亲由此对她的婆婆有了口舌,认为她的这一场病不过是想故意琢磨媳妇耍出来的花招。
朱又因不那么想,她觉得自己的婆婆也是苦命人。
丈夫一年难回一次村里,提起要带她一道去城里,总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不得行,其后相聚时短,朱又因陆陆续续又生了一男一女,她的丈夫并未在外同女学生玩耍,也并不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