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嘉树问她,你喜不喜欢演戏?
元小瑕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的话,她应该是喜欢的。
可是,她的丈夫因为目睹她的工作内容而有的放矢地侮辱了她。
元小瑕那个时候年纪太轻,她焦虑到不能入睡,她难受的吃不下饭,她还害怕哭肿眼睛第二天不能演戏。
她和覃永丰陷入无解的冷战。
而她当时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搅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刚开始还试图和他解释那是演戏,可是他面色冷漠,完全拒绝交流。
元小瑕脾气也上来了,问他:“那你检查过了,你发现了什么?”
覃永丰冷冷看她一眼。
元小瑕气的浑身发抖,她想要尖叫,想要拳打脚踢,想问他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她眼泪从眼眶落到下颌,她愤怒地一把擦掉。
覃永丰只是看着她。
目光沉沉,面色冷淡地看着她。
元小瑕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去,她深呼吸了两次才停下眼泪。
然而收工之后覃永丰却又面带微笑地请了全剧组的人在市区最好的酒店吃晚饭。
元小瑕坐在他的身旁,认真地问自己,你在干什么?
【你喜不喜欢演戏?】
郭导酒瘾犯了,借口向覃永丰敬酒,偷偷给自己满了一大杯,他站起身走到覃永丰身旁,狠狠夸着元小瑕。
覃永丰端起酒杯却只是微微沾了沾唇,一旁的元小瑕干脆垂着眼睛不说话。
那一晚上,他筷子都没动两下,除开郭导的敬酒,其余的只不过是端端酒杯,偏偏他已经是这幅做派,剧组众人还要在事后同元小瑕讲,你老公好疼你。
元小瑕看着他们,微微笑说:还好啦。
【你喜不喜欢演戏?】
她从那一天开始不喜欢。
覃永丰连夜走人,元小瑕甚至未同他告别,她站在酒店窗口,看着他在车外抽完最后一根烟。
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看到腥红的一点忽明忽灭。
他们冷战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
结束拍摄从内地返港,元小瑕甚至打算直接搬出主卧,然而当她在客卧刚刚入睡不久,却被覃永丰弄醒。
酒气微涩,他俯下身,元小瑕冷冷问他,你今晚也要检查一下吗?
覃永丰不说话,抵住腿进入。
元小瑕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直到尝到血气。
元明珠知道两人的冷战之后,她沉默了很久。
她几乎是长叹了一口气,问她:“小霞,你到底要什么?”
元小瑕说:“我想要他道歉。”
元明珠几乎是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还是一个孩子呢,怪不得覃总叫你小朋友。”
元明珠对她说:“我不能再做你的经纪人了,那人的老婆找了我,我不想连累你再被说闲话,这几年我攒了不少钱,打算去G城做做生意,这是我一开始的打算,只是晚了几年。”
元小瑕愣愣地问她:“你、你舍得?”
她以为堂姐同金店老板感情很好。
可以元明珠对她讲说:“小霞,演戏好累的,我也想休息休息了。”
元小瑕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的喜欢演戏,或不得已,或是被逼。
元小瑕那年决定,她也不喜欢演戏了。
但是,她仍是感激它。
她偶尔做梦,梦到大雨天漏水的屋檐,她站在自己的家里狼狈地打圈躲雨,可是浑身还是被淋透。
她从梦中惊醒。
她睡在港岛深水湾的覃宅,在宽阔柔软的床上,落地窗外是花草永开不败的玻璃花房。
她不必再狼狈淋雨,她已经足够感激。
***
江南人讲话温柔娇俏,可一曲苏州评弹元小瑕还是没听懂半字。
但是瓜子的确吃的很多,辛苦栾嘉树先生剥壳。
然栾先生貌美如花,剥个瓜子也叫人觉得赏心悦目,元小瑕时常察觉不止一个两个目光或暗或明地看他,台上吴侬软语不够欣赏的,还要环视周边欣赏他人美色。
元小瑕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颇有些愤愤不平。
再加上仔细想想眼前这个男人或也称得上是江南美人,这么一想更生气。
真不知道那些人听着小曲儿看着美人脑子里有些什么龌龊东西。
元小瑕很有那么点想拿出手帕盖住他,再环视周围一圈警告说:这是我的,懂吗?
栾嘉树不知道元小瑕脑子里到底乱七八糟在想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她的情绪跳跃了十余年变化之大,一路从喜悦到愤怒到沮丧到没事我看开了。
他只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子听了半曲评弹。
元小瑕问他:“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