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陈导的戏里,陆臻之的戏份并不多。他饰演的江子远为创办白鹭书院殚精竭虑,后面因为朝政之争死于赶回书院的路上,因为这个人物一生政绩斐然,所思所想皆为万民,也被后人赞誉为“古今完人,道德楷模”。
上次在剧组拍了大部分戏份以后,现在陆臻之需要赶回剧组拍江子远逝世那一幕,对于这场戏陈导要求十分严格,谨慎的程度堪称重中之重,所以提前将陆臻之召回。
而卫鸢也比他更早赶了回去,她的戏份比他多一些,陆臻之拍完这场戏以后,接着就是她和另一位演员的对手戏。
担心达不到陈导的要求,她在片场仔细地端详着陆臻之的神态,虽然这个人脾气臭没有人情味,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仅仅和他搭档了几场戏就从他身上学习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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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远是骑着马,被人从后背射出暗箭倒下身亡的。陆臻之只看了几眼台词,便轻松熟记于胸,将本子递给助理后,稍微抬起眼,他整个人就变成了江子远。
在后背受箭后,江子远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他没有叫停,只是隐忍地捂着胸口,仿佛意识到自己已命不久矣,而胸口里有着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不能再失去。
那是他希望传回京城的一封密信,对于江子远来说,白鹭书院是他全部的心血。他希望改变女孩子无法读书的现状,于是创办白鹭书院,减免学费,而今书院刚刚筹办,他就只能带着遗憾离去,那是一种挣扎与不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渐渐远去,所以在临死时,他的神态是身死,却仍憾以遗志未舒。
在场的陈导对着显示屏仔细地看着陆臻之的情感变化,饶是执导多年,还是不由得为这一幕感动而红了眼眶。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问鼎金马的人。
想起他刚刚才从马上滚落下来,陈导回了回神,站起身来看向片场,举着对讲机说:“卡。臻之,有没有哪里受伤?”
众人也方才如梦初醒,见识到了陆臻之的演技,一时间皆是心服口服。
“没事。”陆臻之淡淡拂着衣袖,仿佛导演只要喊了“卡”,他就又变了个人,可以漫不经心地收起所有情绪,成为那个压迫感极强的陆臻之。
卫鸢注意到尽管这一幕对她而言已是完美至极的呈现,就连陈导也沉醉其中,非常满意,但陆臻之却在拍完戏后单独与陈导在远处墙边聊天讨论着什么。
难道他还不满意?
还要重拍?
卫鸢十分震惊。
不得不承认,刚刚陆臻之的演技让她狠狠带入了那个年代,身为丞相的无奈、置身波诡云谲的朝政、为民争取的不甘……
她已经回片场几天了,每天置身在这样的氛围中,都无法演绎的这么完美。而他刚刚赶回片场,只需看几眼这场戏的本子,就可以凭借超强的记忆力与感悟力呈现出这么精彩的演技。
有那么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他可以站上那个位置。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陈导纵横圈里多年,拍过无数电影,获奖无数,却仍然对陆臻之倍加青睐、礼遇三分。
也许不止是因为他背后的陆氏集团。
而是他本身,就有这个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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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导与陆臻之聊了很久,后面他们重新回到片场后,陈导宣布了个让众人都大跌眼镜的事:“这场戏要改一下,编剧过来。卫鸢,你也一起过来。”
卫鸢没想到这么精彩的演技要被作废,看着陈导一脸不舍可惜的表情,可知这应该不是陈导提出的。
那就是陆臻之自己提出的。
震撼之余,她乖乖地朝陈导走去,就看到编剧拿着本子和陈导交谈:“这是江子远独自赴死的戏份,参考了大量的文献才定下的,刚刚陆老师也演绎得很感人,我们大家都被打动了。陈导,怎么突然想改戏了?”
陈导深深地皱起眉头:“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我和臻之商量了下,江子远是受妻子影响提出创办白鹭书院,他死时应该直接将遗志托于妻子黄茵,才算得上有始有终。至于他怀里的书信,就不用存在了。”
卫鸢不敢相信,居然还扯上了她?
编剧无奈:“但江子远是因为身陷波涛云涌的朝政而死去……”
“目前没有文献可以证明他是被同党密谋而死。改成江子远在创办书院与党羽相争的双重压力之下抱憾而死,死时将遗志托付妻子黄茵,由黄茵将书院继续开办下去。这样卫鸢后面的剧情也连贯了很多,不至于那么奇怪。”
这个本子是几个人凑出来的,演绎的时候确实会有些前后戏衔接不上的时候,尤其在陆臻之这么一提出前面既有黄茵鼓励丈夫开办书院,那么也可以当作伏笔在后面利用起来的情节后,编剧拍了拍脑子:“对!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陆老师,还是您敏锐,我这就去改。”
卫鸢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刚刚